這個冬夜相當難熬, 容完一直陪著原允到天亮。
次日,原允壓根沒有給那人渣請律師, 而是向學校請了兩天假,回去安置奶奶。而容完回到家, 便立刻被景父狗血淋頭地罵了一頓。可此時的容完有些筋疲力竭,完全沒心思和景父多說話,直接回到房間裡開始發起燒來。
本來景一幟身體就弱, 容完又在寒冷冬夜中奔波,熬了一整晚。
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一旦鬆懈下來, 便是昏天黑地的重病一場。
這一病倒是把景父其他三口人全都給急死了,景母在客廳哭哭啼啼,責怪景父不該對小兒子太過嚴厲苛責, 景濛雖然沒對爸爸說什麼,但每隔十來分鐘就要去容完房間一趟, 摸摸弟弟退燒沒有, 對景父也是敢怒不敢言。
搞得景父裡外不是人, 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晚上悄悄披上衣服去小兒子房間, 隨手翻了翻桌上的那些習題集和卷子,才驚覺小兒子改變如此之大。要知道,景一幟前十七年人生,完全就是在衣食無憂中混過來的, 什麼時候認真寫過半道題?成績相當平庸!可現在居然進步這麼大……
景父蹙眉在容完床邊坐了會兒。
雖然嘴上嚴厲, 可自己親生的兒子, 自己到底是心疼的。這陣子眼瞧著小兒子瘦了這麼多, 一副為情所困的樣子,他這個當爸爸的,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是正確的了。
容完早就察覺半夜有人偷偷溜進來摸自己額頭了,不睜眼睛他就知道是景父!他頓時有了主意,翻了個身,裝出睡得非常不安穩的樣子,眉頭擰著,難受地拽著自己的衣領,囈語道:“原允……”
“……”景父簡直嚇了一跳。兒子做夢都在惦記著那小子,那小子是給自己兒子灌了迷魂湯嗎?!這都過去多久了,已經足足將他們倆隔離開來兩個多月了,兒子還沒忘掉那小子?
景父望著因為生病而麵色糟糕的兒子,心情頓時一陣複雜——他怕他兒子和他一樣,認準了一個人就犟得不回頭,到時候即便是將兒子和那小子分開數年,兒子也忘不了那小子,也不肯找女孩子結婚,那怎麼辦?
容完還要繼續演,可景父卻像是怕聽到他說出什麼糟糕的夢話,趕緊起身走了,走的時候臉色異常複雜。
容完砸吧了下嘴巴,戲精欲沒被滿足,有點可惜。
他這場重病足足三天才好,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似乎感覺原允來過幾次,還給他用冷水擦過額頭,本來以為這是錯覺,可等他能夠下床吃飯了以後,景母告訴他,原允的確來過。
景父坐在餐桌的主位上,臉色很難看:“你夢裡說胡話了都在惦記!他又一直在門外等著,下那麼大的雪,零下好幾度了都,能不讓他進來嗎,我還能真的叫保安把他扔出去嗎?”
“謝謝爸!”容完忙道,殷勤地給景父夾了一筷子菜。
景父愣了愣,摸了摸鼻子,氣哼哼地吃掉了那筷子菜,麵色卻是放霽了。
全家人一塊兒吃飯,也就景濛相當不高興了,本來景父是相當抗拒弟弟和那小子的事情的,可弟弟大病一場之後,景父仿佛想開了點兒,對原允那小子的態度也沒有那麼強悍了。
最關鍵的是,原允父親的判刑出來了,因為情節嚴重,入獄十年。
這完全就是原允沒有想到的結果。他甚至做好了和那個人渣同歸於儘的想法,可沒想到仿佛冥冥之中有人在幫他,對他伸出手,拉他離開了爛泥沼澤。
班主任老林接到警方的電話的時候都驚呆了,匆匆把原允叫到辦公室來,而原允聽到這個結果的時候,麵無表情,心裡麵除了解脫彆無其他的想法。
他從辦公室出來,站在走廊上,遙遙看著對麵教學樓,心裡隻有一個想法,想要衝過去,緊緊抱住那個人。這麼想著,他胸膛裡情緒劇烈翻湧,乾脆逃課了,書包也不拿。
但衝到對麵教學樓下的時候,就見容完剛好匆匆從上麵下來,仿佛心有靈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