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一關掉,房間裡立刻陷入一片漆黑當中,窗簾又拉得很緊,幾乎沒有光亮從外麵泄進來。隻有偶爾雷鳴的電閃將外麵照亮,形同鬼魅的枝椏映照在窗戶上,顯得有些陰森。
容完雙手枕在腦袋下麵,安穩地躺在地上床鋪上,被褥很軟,他還是能夠輕而易舉地睡著的。
不過,剛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聽見床上翻身的聲音——
沈靈殊似乎輾轉反側,翻了個身背對著他之後,忍不住將被子蓋到腦袋上去,心煩意亂,竭力不去麵對外麵的雷聲。
過了十二年,還是怕打雷啊。容完忍不住咧開嘴角笑了笑。
他翻了個身爬起來,輕手輕腳地沒有發出任何動靜,走了幾步爬到床上去,趁著沈靈殊尚無防備之際,倏然鑽進沈靈殊的被子,被子裡很涼,沈靈殊從小就一直都是捂不熱的體質,他進來之後,反而帶來一股子暖熱。
沈靈殊扭頭回眸,臉都黑了,慍怒無比:“你乾什麼?還說不是爬床?”
“沈先生,我怕打雷。”容完兩隻手捂著自己耳朵,慌裡慌張道:“打雷的時候我不習慣一個人睡,不然我翻來覆去根本睡不著,明天就彆想上課了。”
沈靈殊凶狠道:“那關我什麼事?”
容完滑下去,伸出一隻手死死揪住沈靈殊後背上的睡衣,另一隻手捂住沈靈殊的耳朵,道:“怎麼不關你事,你是雇主,要不是來你這裡,我今晚就可以和同學挨著一起睡。”
沈靈殊震怒:“你還想挨著同學睡,你同學是男是女……”
容完連忙更加用力地摟住他的腰,兩腿並用,往他身上壓過去,打斷道:“就一晚上——過了今晚,我立馬回我自己房間去,而且,我絕對不會對你動手動腳!”
他這樣死死糾纏,死死將沈靈殊後背抱住,沈靈殊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更彆說將他踹下去。
沈靈殊倒吸一口涼氣,臉都氣青了。
可床上這樣多了個人,卻叫他並沒有什麼抗拒的感覺。換作其他人,他何止抗拒,簡直要起來將床單清洗八百遍再燒掉,可是這個人,總讓他破例。沈靈殊不再動彈,感覺被子裡的溫度漸漸隨著這個人的到來而升高,那是種非常安心、暖和的感覺,打雷的聲音都不再鑽入耳中。
讓他想起某個教他讀書寫字的人——
他漆黑的眸子劃過濃鬱的晦暗,等到身後沒有動靜之後,他摸了摸容完垂在他腰間的手。
他摸了摸那隻右手的中指的第二關節,沒有摸到熟悉的繭子。
沈靈殊心中憤怒又難過,忍不住將那隻手從自己腰間揮開,眸子裡閃過淡淡的失望。
……
翌日,容完醒過來的時候,沈靈殊早就起來了,已經搖著輪椅在樓下吃早餐。這棟彆墅裡安裝了電梯,方便他行動,因此容完在這裡需要做的事情其實並不多,也就是打掃打掃衛生,每日幫沈靈殊按摩罷了。
容完下去,見沈靈殊麵無表情地吃著早餐,心情看起來很差。
又怎麼了。容完心想,昨晚自己都獻身了,他難道還睡得不安穩嗎?
“沈先生早。”容完主動道。
沈靈殊黑著臉沒理會他。
他也不介意,拉開沈靈殊對麵的椅子,那裡擺了一份早餐,應該是一大清早助理送過來的。當他視線落在早餐上時,頓了頓,那是極為普通的青菜麵條,和一杯紅棗山楂茶。
以前在沈靈殊幼時,關他的彆墅裡麵沒有什麼東西,容完便隻能做這樣粗茶淡水來充當早餐。
“不想吃?”沈靈殊撩起眼皮子盯著他,似乎在探究什麼。
容完趕緊坐下來,道:“雖然簡陋了點,有點不符合您的身份,但我還是勉為其難地嘗嘗看。”
沈靈殊冷哼一聲,沒再說話。
容完這頓早餐可謂吃得五味雜陳,他邊吃,邊瞥見沈靈殊雙眼底下淡淡青黑,昨晚沈靈殊應該的確是沒睡好,今早才顯得眼睛這樣腫,要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哭過了——
當然,二十五歲的沈靈殊應該是不可能哭的,容完也就想想罷了,他想起十一歲的沈靈殊在自己懷裡哭得稀裡嘩啦的樣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匆匆吃完早飯之後,他抹了抹嘴唇,起身去了廚房。
廚房裡倒是應有儘有,但沈靈殊應該不會做飯,以前一日三餐是由那個老護工做,現在乾脆讓助理買了送過來。方便倒是方便,可到底不健康。
容完琢磨著什麼時候大顯身手,可他現在還是個在讀大學生,天天給沈靈殊做飯,還是不現實。想到這裡,容完又忍不住去想,不知道現在沈靈殊的胃怎麼樣了,有空一定要跟他一塊兒去做個檢查。
他利索地從冰箱裡掏出兩個雞蛋,在開水裡滾了滾。
沒一會兒,雞蛋滾熟,他剝了殼拿出去。
沈靈殊蹙眉看著他,仿佛在看他還有什麼花樣。
“你眼睛有點腫,用這個敷一敷會好點。”容完走到他身邊,用毛巾將兩隻雞蛋裹起來,就要往沈靈殊下眼瞼上貼。
他的動作猝不及防,沈靈殊本應立刻推開他,但不知為什麼,如同犯了魔怔一般,沈靈殊竟然雙手握了握,坐在那裡,沒有動彈,任憑他拿著雞蛋靠近。
沈靈殊渾身僵硬,腦子裡走馬燈一般,某些過往紛湧而來。他看到這少年的第一眼,心中便有個猜測。那個猜測,助理說他瘋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