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大廈裡的人也察覺到了這裡微妙的氣氛, 都儘量繞道而行,導致一時之間唯有容完被沈靈殊瞪成了篩子。
助理見導致沈靈殊連日低氣壓的罪魁禍首已經來了,下意識地就想把難搞定的沈總丟給容完,可沒料到沈靈殊這騷操作導致他懷裡多了一盒花——他隻好視線看向其他方向,僵硬地抱著盒子。
而容完在捶爆沈靈殊的狗頭和露出溫柔的笑容之間,選擇了後者,將書包利索地甩到背後, 小跑著討好地湊過去, 道:“我來接你下班。”
“接你”二字被他用清晰的語調說出來, 莫名就多了幾分溫存的意味, 沈靈殊心裡很受用, 臉色都好看了了不少,“嗬, 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在這之前, 一直都是他提前下班, 吩咐司機去學校接容完, 容完什麼時候主動來公司找過他?沈靈殊想到今天容完來接自己, 以及送來的花,都是自己使用欲擒故縱的手段“索要”來的,頓時心情就沒那麼美麗了。仿佛自己是個無理取鬨的人, 而對方一直在退讓。
容完不理會他的嘲諷, 朝助理使了個眼色, 站到沈靈殊的身後, 把他推著往前走, 順便給他揉了揉肩膀,好聽的話信手拈來:“一天都沒有見到我們沈總,這不是想念了嗎?”
“……”沈靈殊差點嗆到,耳根染上一層薄怒的紅色。
迎麵走過來兩個下屬,他匆忙撇開臉,心緒已經完全被攪亂了。
先前容完並未對他說過這樣的話,剛剛重逢的時候,還一直對他頗為抗拒和疏遠。現在說這樣的話,也不知道是發自真心,還是知道他生氣,專門說來討好的。可無論怎樣,沈靈殊連日以來的心煩意亂,都很沒用地因為這樣一句話而平複許多。
可他想要的還不止是這樣——
他真正想確認的是這個人的心意。
往壞處想,假如這個人有過往,那就承認,他心裡雖會生刺,但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往好處想,假如給傅子淵寫信的那個“舒添衍”並不是這個人,那麼這個人也應該主動告訴他,向他解釋清楚事情始末,而不是這樣不乾不脆地吊著……為什麼不說,能有什麼苦衷?
他不願意出口逼問,也怕知道結果,因此一直在等待這個人先解釋。可是等了好些天,也並未等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就如同身患絕症,能解救他的隻是對這個人心意的確定,除了那之外,一切示好對他而言,都隻如同隔靴搔癢。雖能讓他好受點,可卻無法根除他的病灶。
可,或許是自己太急了……
應該給他時間的。
沈靈殊無意識地搓揉著指尖,那上麵還有淡淡的花香,他深深呼出一口氣,定了定神,竭力裝作沒有被容完剛才那句話擾亂心神,換了個話題,問道:“你送花過來乾什麼?”
容完低頭看了眼沈靈殊微微垂著的漆黑眼睫,就知他此時在按捺著心緒,收到了花分明高興得要命,可偏偏還要在自己麵前裝出毫不在意的樣子。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容完忍不住在沈靈殊身後彎了彎嘴角,道:“你沒查花語嗎?查了應該知道是什麼意思的。”
珍貴稀有的愛。沈靈殊麵色慍怒且微熱,又是一句曖昧的話,先前怎麼不知道他這麼能撩?
沈靈殊隻覺得,這人宛如洋蔥,終於一層層剝落了屬於“舒添衍”的那靦腆的一麵,漸漸回到了自己對十二年前的他的印象中的樣子——
這個認知讓沈靈殊心裡的天秤又往“或許寫信的事情隻與舒添衍有關,而與容哥無關”那一邊偏了一點。
他一時晃神,被撩撥到臉色也不知是該冷還是該紅,隻沉沉地反駁道:“花語?我沒查。”
容完:“……彆人送你花,你連花語都不查?”怎麼有這樣的人?白費功夫了!
沈靈殊輕哼一聲:“沒查。”
助理看了他一眼:“……”
容完不知該說什麼,停住腳步,掏出手機打開搜索頁麵,怒氣衝衝地把花語搜出來戳到沈靈殊眼皮子底下去——
“你自己看。”
沈靈殊瞥了一眼,鼻子裡發出哼,什麼也沒說。
容完:“……”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沈靈殊仿佛抬了一下嘴角,卻又在他看過去的時候,倏然展平。
兩人已經到了地下停車場,助理還跟在不遠不近的後麵,苦哈哈地抱著那一盒子花。眼看著即將上車,沈靈殊也沒有出聲將那盒子花要回來的意思,容完率先按捺不住了,忍不住問:“花不帶回去嗎?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挑的最嬌豔的。”
沈靈殊仿佛就等著他問這句話,冰涼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找了個台階下,降下車窗對助理道:“給我。”
助理也鬆了口氣,趕緊過來將花遞給他。
沈靈殊拿回了花,麵上卻還是一副沒什麼表情的樣子。
容完見他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去他懷中夠花盒子,故意道:“其實這樣帶回去挺累的,這花也不怎麼好看,不如讓助理帶回去?”
沈靈殊頓時臉色一黑:“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