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 你們尋個僻靜地方。”
容完心想, 有自己在, 怎麼著也是不會讓盧軒傷到戚碧樹的。更何況,這些天戚碧樹雖然修為大有長進,可學會了的招式卻沒處練習,雲皓鐘子燁即便和他比劃, 也不會出殺招,而是處處留手。這可不行,修仙大陸弱肉強食, 不早早叫他多些實戰經驗, 到時候下山了隻怕有危險。
戚碧樹聽見此話,回頭去看容完,卻見容完半點不急,仿佛篤定自己會勝過盧軒一樣。他心中到底因此而憑增幾分勇氣與信心起來。他想,師父信他, 那他便一定會贏。
“師父, 借我一把劍。”
這幾日戚碧樹練習的雖然是劍招, 可都是以樹枝代替,暫時還沒使上真正的劍。可此時盧軒是抱著殺心來的, 光用樹枝可不行。
容完在乾坤囊中找了找。
洵毓君收藏的名品很多,其中有一柄名為“洛書”, 不長不短, 也並不鋒利, 卻很有靈性, 會認主,人劍合一後便能意隨心動,將主人的真氣最大程度地化為殺招。當時雲皓求劍,洵毓君隻給了他一把地級的軟劍,而這把,卻是天級的。
因此容完一拿出來,盧軒等人不識貨,雲皓和鐘子燁卻是大吃一驚。
“這劍以後是你的了。”容完遞給戚碧樹。
戚碧樹僅看雲皓羨慕的眼神,便知道這把劍並非俗物,心頭頓時一暖。
而這邊盧軒已是迫不及待,一個騰空朝著小樹林去了。
戚碧樹緊追其後。
岑蕭然道:“洵毓君,您弟子天分高,盧軒肯定在他手底下占不到便宜,因此還希望讓他們自行解決,懇求您彆插手。”
容完無所謂道:“我不插手我徒弟也不會輸。”
“在下謝過洵毓君。”岑蕭然尊尊敬敬地鞠了一躬:“既然如此,晚輩已經還了盧軒師弟的人情,今日他在飛羽山上是死是活,便是他的命。晚輩回蓬萊宗絕不會多說,先告辭了。”
他雖是蓬萊宗領悟最高的大弟子,可如今也不過堪堪元嬰,心中自然對洵毓君諸多忌憚,還完人情之後,便並不想惹事。於是又禮貌寒暄兩句,便下山了。
兩人腳下真氣將山上滾石震落。
盧軒在半山腰樹林停下,盯著戚碧樹,眼裡的恨意簡直要淌下來:“我不過是逗弄了你一番,權當開個玩笑,你就要下死手,在擂台上奪我弟弟性命?”
“逗弄?”戚碧樹覺得可笑,他從前遭受的那一切,全都隻是逗弄麼?差點廢了他十根指頭,讓他命喪黃泉的逗弄?要不是師父,他早就死了。他無心與盧軒多說,隻冷冷道:“是你弟弟先對我下死手,我不過為了自保而已,有什麼錯?”
“我知道你現在有洵毓君庇護,我尋上山來,無異於以卵擊石,但殺弟之仇,不得不報,你有本事最好不要靠你師父!”盧軒在上山之前,的確也尋過自家師父絕塵,可絕塵雖然為弟弟痛心,卻一聽到洵毓君的名號便諱莫如深,當了縮頭烏龜,盧軒彆無他法,今日上山,便是心存死誌來的。
想到這裡,他恨意森然,終於控製不住,猛然抽出和其弟盧烈如出一轍的天煞鎖,招式如同狂風急雨般掃過來,長長鎖鏈將整個樹林的真氣都儘數攪動,落葉紛紛下。
這招式,半月前在擂台上戚碧樹曾經領會過一次,事後他有所琢磨,該如何敵對。隻是盧軒修為又比盧烈要高上許多,這些招式也更加爐火純青,幾乎比上一回,更叫他招架不住。
可此次,戚碧樹卻不急不慢,見招拆招,眨眼之間,已經應付了盧軒的上百招。
他清楚師父是覺得自己缺乏實戰經驗,所以盧軒送上門,師父便想讓自己拿他練手了。既然如此,那得多練一會兒,物儘其用。
在這樣的急攻之下,他漸漸覺得吃力。一是靈力漸漸消耗,二是無法找到對方破綻,一舉攻破。隻是他凡事不喜歡表露在外,因此麵色還是沒有任何異樣。
而盧軒見他如此從容,卻漸漸地慌了。
上回在擂台上,這小子還頂多凝氣五層,這才幾天功夫,卻已經凝氣七層了?自己抵達凝氣九層,足足花了六年功夫!這小子到達此境界前後卻不過一個月?!
這可比當年天資絕佳的大師兄還要遠勝百倍!
難不成飛羽山真的這麼厲害,教出了個修煉奇才?
今日上山,本就隻有兩個結局,一是被洵毓君殺死,二是和這小子同歸於儘。無論如何,他即便是死,也要報了這個仇!想到這裡,盧軒心中恨意更加迫切,招式更加猛烈,卻也漸漸露出破綻來。
戚碧樹見他腳步逐漸虛浮,明顯攻勢不如先前穩了,方才開始回擊——
這時,他心中也猶如茅塞頓開,粗淺領悟了師父給他的玄級心法是何意,若心如木石,不動不搖,手中劍才可以如遇虛空,不塞不礙,長驅直入。盧軒的天煞鎖雖然真氣掃及範圍無比之廣,叫他一直逃竄,可卻也並非沒有弱點,那弱點便是受力太過分散,少了防禦。若是不管不顧直接朝正中攻入,他還哪裡躲得過?
思及這裡,戚碧樹真有茅塞頓開之感,體內真氣也仿佛應了此感,瞬間充沛許多。他眉梢一挑,被盧軒逼到樹梢,卻並未繼續逃竄,而是雙腿蹬樹,猛然殺了個回馬槍!
盧軒猝不及防,天煞鎖哪裡來得及收回,便隻覺得戚碧樹身形比先前又快了數倍——竟是在對戰中進了階!一瞬間便閃到了他麵前,手中長劍寒光一閃,帶著迫人的真氣,朝他刺過來!
凜冽真氣臨近,盧軒才發覺就在那短短的一炷香時間內,戚碧樹竟然突破了凝氣九層!可他的凝氣九層卻遠遠比自己的九層要強大得多,怎麼回事?
“噗呲——”
劍斜斜插入小腹,戚碧樹卻並未繼續下殺手,而是淺淺一刺,便收了手:“你輸了。”
盧軒手中武器都捏不住,雙眸充血,不敢置信:“你凝氣九層了?”
戚碧樹抽出劍:“應該是。”
說起來也怪,他凝氣五層時,真氣遠遠比同樣凝氣五層的弟子要強大,現在凝氣九層了,體內真氣充盈程度似乎也遠勝九層。乃至於,比他同階的,甚至比他隻高一兩階的,真氣強大程度都不及他。
“那你殺了我吧!”盧軒恨恨道。
“我不殺你。”戚碧樹道:“先前你誣賴我,我本應該找你報仇,但沒想到卻錯手殺了你弟弟,不過今日我饒過你,所以我們現在一筆勾銷。但下一回你要還來找我尋仇,那時我便不會手下留情了。”
盧軒跪在地上捂著小腹,吐掉一口血,隻覺得非常意難平。一個月前這小子還是蓬萊宗最下賤的奴仆,自己可隨意欺負他輕侮他,可他居然不知道學了什麼功法,修為增進得這樣快!如今都將自己踩在腳下了!真是一朝河東一朝河西!
若是他繼續按照這樣的速度增長修為,那麼自己即便是再過十年,一百年也無法報仇!簡直可恨!
“飛羽山果然了不起……”盧軒苦笑道,眸中仇恨閃爍,既然報不了仇,那麼——
他忽然一躍而起,近距離一掌拍向戚碧樹。
這一掌猝不及防,戚碧樹迅速閃退並提劍去擋,可盧軒跟著絕塵修煉多年的寒冰掌也不是那麼好令人消受的,更何況又是盧軒拚儘全力的最後一擊!
隻是在這一掌尚未拍及他肺腑時,空中便輕飄飄地飛來一根樹枝,插入盧軒的脖子,修為深厚莫測。盧軒當場血濺三尺,手還維持著拍過來的狀態,橫屍在地,眼珠猙獰。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