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1 / 2)

八十一

“恩公, 您當真不記得我了嗎?”劉鐵柱滿臉激動,完全忘了自己現在還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威脅,自顧自的興奮道:“去年在淮州城外, 俺帶著弟兄們劫車,是您大人有大量放了俺們,還給了俺們銀錢過活。”

“俺們兄弟一直都記著呢!”

遊舒雖然並沒想聽他狡辯, 可聽他這麼一說也想起去年好像是有過那麼一回事。他仔細的看著劉鐵柱的臉半晌, 憑著過硬的記憶力總算是有了點模糊的印象。

這麼一看的話,好像劉鐵柱跟那天半路搶劫的山匪是有那麼一點像,隻是他記憶中的那山匪麵色饑黃胡子拉碴滿眼疲憊,而眼前這個大漢容光煥發看著就精神奕奕, 還胖了不少,所以一時間沒認出來。

“是你?”遊舒認出來後, 手裡的短劍稍稍的移開一寸, 質問他道:“當初我不是讓你們從良, 不許再做壞事, 那你為何又起義惹事?”

劉鐵柱聞言有些羞愧, 粗聲粗氣的低頭小聲說:“俺那不是……實在活不下去了嗎?”

“那時候恩公給俺的銀子,都拿去給各個兄弟家裡人買棺材安葬用了,後來淮州知府大人發放糧食, 俺們也去領了, 本來大家也打算回去以後好好種地過日子, 再不會出去生事。可剛過完年朝廷就又加收重稅, 俺們手頭的那幾畝薄田還被鄉紳地主給搶了,鬨了幾次也沒人管。”

“兄弟們是真沒活路了。”

遊舒聽著他的解釋,心裡微微有些鬆動,自古底層人民其實是最容易滿足的, 一般情況下,他們也願意安分守己的過日子,真要等到揭竿而起的那天,基本都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不過,雖然遊舒打心裡可以理解他們的無奈,可自己的立場終究與劉鐵柱不同,就算心裡再如何同情對方,也不代表他可以與他們共情,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可即便這樣,你也還是亂黨分子。”

劉鐵柱此時也感受到了強烈的死亡威脅,他知道自己可能真的會死,可卻也沒有求饒一句,隻是低聲問了一句:“恩公,你是皇上那邊的人嗎?”

“是也不是。”遊舒冷聲回他,“我是奉我家王爺之命,前來掃清叛賊亂黨頭目,恕我實在無法手下留情。”

“那……”劉鐵柱有片刻的失神,卻沒有反抗,而是又說道:“那等俺死後,恩公能不能放了俺那些兄弟?”

“他們當初也隻是為了口吃的才跟著一起下山討活路,恩公可不可以看在俺主動求饒的份上,饒了他們?”

遊舒擰眉,低頭看著劉鐵柱憨厚真誠的目光,忽然又有些猶豫,拿著短劍的手鬆了鬆,又問:“你既然有此等覺悟,又為何與那軍師狼狽為奸?”

劉鐵柱低下了頭,沒有再說一句。

遊舒想了一會兒,說道:“看你也不像是為非作歹的惡人,要我不殺你也可以。不過你要告訴我,那軍師到底是個什麼來頭,隻要你如實相告,我或許可以考慮放你一馬。”

劉鐵柱也想活命,再加上他對遊舒當初的救命之恩念念不忘,本質也算個質樸之人,聽了他的問話後忙回道:“俺真的不知道軍師是什麼來頭。”

“那時候俺剛帶著弟兄們翻身,張羅了幾千口人正愁不知道怎麼辦,他就自己找了過來,非說俺有什麼帝王之相,將來必能成就大業,他想跟著俺一起乾大事。”

“俺也不懂這些個緣由,隻是聽了他的話覺得有道理,就一起反了。”

“恩公,俺真的就隻是想混口吃的,再能給弟兄們帶點好處,讓大家都能吃上飯娶個婆娘,沒彆的壞心。可是軍師說,既然走了這條路就不能回頭,不然朝廷肯定不會放過俺們的,大家也隻能硬著頭皮走。”

“俺就知道軍師姓陳,聽著口音像是南邊的,其餘的就再不知道了。軍師他平日裡神秘的很,經常隔三差五的消失不見,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但每次有事的時候他又會回來。”

“來去都不會告訴任何人。”

遊舒聽了他的話,更加確定了那個軍師必定就是夏丞相的人,“那你知不知道他在湖州城外私自建了個軍營?”

“啥?”劉鐵柱一頭霧水,“這當然不知道,軍師從沒說過。”

遊舒知道他說的是實話,既然不是一路人,那所謂的軍師自然不可能跟他說那麼多機密,從劉鐵柱這裡是問不出什麼了,於是他收回自己的短劍,看著他無奈的說:“你被人利用了。”

“那軍師不過就是想拿你當幌子,利用你和你的弟兄們謀|反,實際上他們另有所圖,到時隻怕事情敗露,第一個送死的就是你們這些人。”

劉鐵柱的腦子不大好,聽了遊舒的話後整個人都有些楞,還是想不通:“可是、可是軍師為啥要害俺?”

遊舒冷聲道:“因為他背後的人,想要除掉皇上。”

劉鐵柱瞪大了眼睛,他隻是個鄉下來的野漢子,對這種事沒有絲毫政治敏感,但他願意相信遊舒,畢竟恩公當初是真的救過他,比起神神秘秘從不與他多言的軍師比起來,他內心深處是傾向於遊舒的,聽了他的話有些慌張,喃喃自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