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方翠柳冷臉在灶上忙,時而咒罵道:“老不死的,一天天就知道饞嘴。”
她正在給婆婆趙老夫郎和麵做麵條,婆媳兩個素來不和,罵仗吵嚷是常有的事,礙於媳婦身份,罵歸罵,有些活卻賴不掉,不然她男人不高興。
徐小亮嚼著紅棗進門,從灶房窗子看見人問道:“嬸子,我小吉哥在家?”
方翠柳原本不耐煩這群小猴崽子,成天就知道玩,自己玩兒也罷了,還要來找他們家小吉,正要喝罵,一抬眼看見是他,止了嘴裡的話,勉強和氣道:“你小吉哥上山撿柴去了,還沒回來,你自己先去耍。”
“知道了。”徐小亮便出了門,他吐掉棗核,又從懷裡摸出一顆大棗吃。
趙家西邊是梅哥兒家,他家西院牆外,狗兒一腳踩著石頭另一腳站在地上,抱著胳膊和蹲在另一塊石頭上的顧蘭興說話
徐小亮往這邊走,說:“他不在家,上山撿柴去了。”
狗兒點點頭,又給了他兩個大棗,笑道:“好,這幾個你拿去吃。”
徐小亮不過六歲,平時都和同齡的耍,有時候也追著大點的小子玩鬨,今天剛出門就碰見狗兒,給了他幾個棗子,隻讓問趙小吉在不在家。
他人小難免有些嘴饞,雖然有些不情願,因為趙小吉以前也欺負過他和幾個玩伴,但最後還是依著話去了。
徐小亮走後,狗兒琢磨道:“還沒回來,估計在山上作耍,到村後去堵他。”
顧蘭興比顧蘭瑜小一歲,但打小兒就吃得多,一站起來兩人一樣高,甚至還要胖一點,他時而撓撓頭,看著有些憨愣,“噗”一聲吐出棗核,又往嘴裡塞一顆大棗,嘴裡含含糊糊道:“成,今兒非得堵到他。”
兩人溜達著就往村後去,剛才找徐小亮問話一個是恰好碰到,另一個則是因為他是裡正徐承安的小孫子,趙小吉之前欺負徐小亮,被他爹知道後揍了一頓,從此再不敢招惹徐小亮。
方才過來時狗兒一直在想要怎麼把趙小吉引出來,那小子雞賊,若看到他和顧蘭興,肯定不會出門,還好碰到了徐小亮,他聽人說過之前的事,才有了這個主意。
山坡上,趙小吉背了一捆柴火往坡下走,邊走邊踢地上土塊和小石頭,弄得塵土飛揚,一路嘴裡還在嘟囔謾罵,他最厭煩乾活,偏偏被他爹支
出來撿柴,心裡哪能痛快。
還沒進村,忽然被從背後踹了一腳,趙小吉沒防備栽倒在地,火從心起,暴怒道:“狗ll□□的!”
他鬆了柴火,爬起來就要打,見是顧蘭瑜,他心裡門清兒,知道是惹了顧蘭竹,不想顧家人來得挺快。
“呸!再動小爺試試,來啊!”他拍著胸脯叫囂,作勢要來揍狗兒,卻又從樹後走出個顧蘭興。
趙小吉眼睛一眯,看勢頭不對連狠話都沒放,腳下竄得那叫一個快,好在狗兒早有防備,當即就攆了上去,三人登時打作一團。
顧蘭興壯實,下手也狠,狗兒看著比他瘦些,但平日乾活打草從不懈怠,自然也有一把子力氣。
趙小吉雙拳難敵四手,又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被一拳搗在麵門上嚎叫著討饒,卻被顧蘭興一屁股坐在後背死死壓住。
想起他罵顧蘭時的話,還有苗秋蓮交代的,狗兒脫了鞋就拿鞋底子扇趙小吉嘴巴,扇得啪啪響,又冷笑著說:“叫你嘴臟,今兒爺爺不給你打成豬嘴才怪。”
趙小吉被打得狼狽,嘴上臉上都是土,鼻血口水和土混在一起,越顯得臟汙,再不敢說一個字。
顧蘭興站起來,不再壓製趙小吉,他站穩後越看趙小吉越覺得不順眼,一腳就踢過去,趙小吉被踹了肚子,彎腰蜷縮,捂住肚子嘶嘶吸氣。
狗兒套上鞋,說道:“姓趙的,再有下次,我打上門去,看你爹媽有沒有臉護著你。”
他倆走之後,趙小吉在地上緩了一陣才坐起來,朝地上吐了口混著泥的血水,隻覺嘴巴子一圈高高腫起都不敢碰,心中難免憤恨,但這頓打比他爹打他狠多了,尤其顧蘭興那個王八羔子,一屁股壓在他脊背後連動都不能動,便有了懼怕,不想再來第二回,灰溜溜撿起柴火回家去了。
方翠柳一看他這般模樣回來,氣得一邊問他誰乾的一邊拿起擀麵杖要出門去鬨,趙小吉卻有點不敢說,那顧家在村裡是大姓,人多不說,顧蘭瑜顧蘭興阿奶在村裡是有名的老潑貨,護短愛罵仗,連他老嬤都不是對手。
“這會子不說話了,叫你一天天跟著那幾個倒灶的瞎混,說你一句你便摔碗瞪眼,聽不得一聲勸,呸!不知好歹的東西,這回挨了打還不敢言語,你老子的臉都被你丟儘了!”
趙小吉被罵急眼了,說道:“那倆狗崽子趁我不防備,躲著偷襲
,再說了,一個我打得過,兩個叫我怎麼弄?你厲害,那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