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蘭時悄悄皺起眉,憂愁地想,不知道他的小葫蘆還在不在。
“他爹!”苗秋蓮朝堂屋那邊喊一聲,說道: “給後山厭小子送些肉去,欠人家那麼大一個人情,上回才割了兩斤,當時天熱殺豬的少確實是一回事,可我這心裡總有些下不去,他不愛理會咱們這些人,咱們總不能當睜眼瞎不認這個
恩人,給送些肉去,償還償還恩情。"
顧鐵山走出來,聽她這麼一說點著頭道: “也是,既然殺了豬,又快過年了,給他送幾斤也無妨。”
顧蘭時忍著心裡冒出來的高興勁,拿著刀說: “那我來割吧。”
怕爹娘看出什麼,他明明心虛卻故作爽朗,道: “他救了我,我還沒謝過呢。”
顧鐵山一聽有理,沒攔著任他下刀。顧蘭時費力割了好大一塊帶著肥膘子的上五花,他下刀之豪爽,割下來的那塊肉一眼看去起碼有十斤。
苗秋蓮和顧鐵山都看得愣了一下,他倆對視一眼,肉疼是肉疼,但救命之恩呢,十斤就十斤吧。見顧鐵山暗暗點頭,苗秋蓮無奈卻也認了,若攔住顧蘭時像什麼話,傳出去臉還要不要了。
送肉顧蘭時不好代勞,隻能讓他爹去,不過心裡是高興的,乾起活有勁多了。
日子過得很快,一睜眼哪兒哪兒都是活,轉眼的工夫年就來了。年節裡,到處都喜氣洋洋的,今年天公作美,過年這幾天沒下雪,走親戚腳下沒泥沒雪很是舒坦。
隻有三個月了,顧蘭時心裡再著急也沒敢表露,隻要在家,他沒事就朝門口張望,試圖找到裴厭的蹤影。
他知道就算看見也不能上去說話,但看一眼,心裡也就踏實一點,可惜裴厭不知是因為沒有親戚可走還是彆的緣故,始終不曾路過他家門前。
好容易熬到正月十五過去,親朋好友該走的都走了,眼下農活還不忙,村裡不少漢子去鎮上和碼頭找零工乾,過年吃吃喝喝肯定費錢費糧食,可不得早點動起來。
正月十八,顧鐵山早起帶著顧蘭瑜去河邊碼頭做工,顧蘭時見他娘忙著給竹哥兒改衣裳,他剝著花生豆漸漸起了心思,思慮再三,借口要去挖草根溜出家門。
二黑出門和村裡狗玩耍去了,今天隻有他自己,心裡難免有些打鼓,忐忑著一路找過來。前頭就是裴厭住的院子,院牆院門都能看到,可他不敢過去,那條瘋狗說不定就在門裡等著他。
上回被嚇到以後,晚上做夢一直被狗追,睡醒又驚又累。
顧蘭時在原地躊躇好一會兒,發現院門隻是閉著沒有上鎖,裴厭應該在家,他咽了咽口水,裴厭在家的話,狗也在家,萬一門沒關好狗撲出來咬他該怎麼辦。
執念戰勝了恐懼,他戰戰兢兢往門前走,
還沒到跟前就聽見“汪汪”幾聲狂吠,聲音又大又凶,嚇得他拿著小鋤頭的手都抖了抖。
他握著小鋤頭防身,顫著嗓子喊:"裴厭!"
大狗明顯就在門後,甚至能聽到它在裡麵撓門的動靜,顧蘭時臉白了,往後退了兩步,見木門檻沒取,狗無法從門縫底下鑽出來咬他才勉強放心。
"裴厭。"
他再次朝裡麵喊,結果大狗叫得更凶了。
顧蘭時左等右等不見人出來,狗叫聲實在刺耳,要不是有大門擋著,連膽子都要嚇破,他欲哭無淚,做了最後一點掙紮,再次喊了聲裴厭。
院子裡一聲尖銳呼哨聲響起,狗叫聲止住,隨後院門被打開,裴厭一臉冷漠站在門檻裡頭看他。
大狗一躍而起跳過門檻,要不是腿發軟動不了,顧蘭時早像上回那樣拔腿就跑。眨眼的功夫黑色大狗到了跟前,呲著牙一副凶狠模樣,連眼睛都似野獸一般。
淚水登時流成一長串打濕了臉頰,原本想用狗嚇走對方,卻沒想到哭成這樣,裴厭冷著臉皺眉,吹聲口哨製止了大狗咬人。
顧蘭時隻覺逃過一劫,眼淚卻有點止不住,低下頭看見大狗圍著他嗅聞,更是不敢動一下,渾身僵硬。
大狗一身黑色長毛很臟,離得近才發現這狗腿長體型也大,一抬腦袋鼻尖就在他腰上嗅,站起來估計有一人高,能毫不費力將他撲倒撕咬。
“回來。”裴厭發了話,長毛臟狗嗚咽往後退。
顧蘭時這才敢抬起手擦眼淚,淚眼汪汪看向裴厭,滿心都是委屈,哽咽著問道: “你、你吃肉了嗎?我特地給你割的肥。”他說著說著漸漸冷靜,止住了哭泣,不然被狗嚇哭實在丟臉。
裴厭眼神沉靜,開口道: “吃了。”
"那就好。"顧蘭時吸吸鼻子,聲音悶悶的,猶豫一下又問: “我給你的那個小葫蘆……"他沒敢問全,怕聽到不好的話。
果然,裴厭眼睫微垂,冷冷說道: “丟了。”
顧蘭時有點難過,也有點難堪,咬著下唇半天沒言語,最後不甘心抬起眼睛看他,說:“那你能不能娶我?”
裴厭薄唇一張: "不能。"
顧蘭時垂下腦袋走了,他沒哭
出聲,但不得不抬手擦眼淚,帶著滿腔難過和委屈離開了這裡。
見他如此傷心,裴厭心道肯定不會再來了,關門前視線落在遠去的背影,他臉色更加冷峻,仿佛難以融化的冰霜。院子裡長斧頭扔在地上,他原本在晾曬藥材,心中被顧蘭時打攪得有些煩躁,於是拎起斧頭劈柴。長毛臟狗趴在稍遠的地方曬太陽,它臟得不像樣,毛發打結潦草,甚至散發出一股味道,一人一狗都難以被其他人接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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