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屋裡不像冬天那樣昏暗,後山偏僻幽靜,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隻能聽到外麵遙遠山林中偶爾傳來的幾聲野鳥啼鳴。
顧蘭時放輕了呼吸,他說不上是為何,但大氣不敢出。
夏天到了,縱使住在山腳下,也沒有那麼涼快,又或許是因神思擾亂而躁動,他胡思亂想,沒一會兒就覺得被子太熱,恨不能隻蓋個被角,可自己又不敢動,隻好偷偷摸摸伸出兩隻腳在外麵。
該換薄被了,他倆一共隻有三床被子,自己陪嫁帶了一床,裴厭有一床舊的和一床新被,蘆葦花倒是能用來填被子,可惜還沒到開花的時候。
明天要回家找他娘拿點麻線,好給裴厭納鞋底,這邊院落四周沒種苧麻,隻能去山上找野麻回來,這其中又要浸泡剝洗,太費功夫了,裴厭之前存下的那點麻線不太夠,還是拿現成的好。
他讓自己閉上眼睛睡覺,心道總是回家掌東西,他爹娘不說什麼,但四鄰都能看見,豈不是落人閒話,不如讓裴厭去買,比起絲線和棉線,麻線沒有那麼貴,十全村那邊有個走街串巷的貨郎,他這幾天若不來,讓裴厭上他家買去。
顧蘭時讓自己忽略旁邊那股分外明顯的熱意和野澡珠香氣,誰知還沒等他睡著,就發覺裴厭像是往裡靠了靠。
他沒有睜眼,以為是翻身所致,自己畏懼漢子身上那種侵略性極強的熱意,便往裡麵讓了讓。誰知外麵的人竟似貼上他一樣,過了一會兒又朝裡蹭過來。
顧蘭時這下沒法騙自己,裴厭不是故意的。
他有點不知所措,自打成親後,他倆沒有睡過一個被窩,更彆說做點什麼。懷著對未知事情的一點恐懼,他再次往炕裡悄悄挪動。
屋子不算大,土炕自然也沒那麼大,三兩下就蹭到了最裡麵,再避讓不開。
顧蘭時裹著被子,胳膊貼著牆,他悄摸睜開眼睛,但沒勇氣去看裴厭,隻豎起耳朵聽動靜。
發覺顧蘭時在躲他後,裴厭微抿著薄唇,有點悶悶不樂,但最終身體的渴求讓他放下了臉麵,沒說話,再次蹭上去。
黑暗助長了內心深處的貪念,夜色撩人,當一點點伸進被子裡的手摸到另一隻手時,肌膚稍一觸碰,便勾起心中一點漣漪,那漣漪越擴越大,似不可填平的溝壑。一切像是順理成章,再顧不得什麼臉麵禮法。
顧蘭時被炙
熱籠罩,他嗓子發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在村裡一群雙兒和姑娘裡,他個頭還算可以,但在裴厭麵前一點都不夠看,細胳膊細腿,裴厭看著瘦,實則寬肩窄腰,一俯身便將他整個人擋住,逃都逃不開。
急不可耐的手試圖撕下他裡衣,藏在內心深處的恐懼讓顧蘭時掙紮了幾下,急促的呼吸聲能聽見幾分哭腔。
他緊張害怕,發現裴厭停下之後才勉強止住想哭的情緒。
也不知裴厭在想什麼,僵持著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彆的舉動,顧蘭時一下子提起心,沒想到裴厭隻是伸胳膊抱住他,再沒彆的。
“咕咕咕”
院裡不知道什麼東西在叫,透過窗戶傳進來,聲音悶悶的,緊接著便是大黑幾聲吠叫。
顧蘭時聽見鳥兒拍打翅膀的聲音,隨後院裡安靜下來,他心裡亂糟糟的,好一陣後才熟悉這樣肉貼肉又十分緊箍的懷抱。
不知為何,腰上的胳膊越勒越緊,不至於叫他喘不過氣,可也有些難受,尤其裴厭反應很明顯,從一開始他就察覺了。
野澡珠乾淨好聞的味道充斥在鼻息間,顧蘭時像是突然發現了這點,後知後覺回過神,這是裴厭。
被抱著有點難受,但惶恐不安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炙熱有力的臂膀帶來了安心,他想了好一陣,說服自己總會有這天的,自己已經成親了,況且這是裴厭。
可真要他同裴厭說可以,實在恥於開口,他平生做過最大膽的事就是纏著裴厭娶他,眼下那股衝勁在體格差異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顧蘭時有點想鑽進地縫裡,卻被勒得太緊,他實在難受,就掙紮著想動動,誰知這一動,像是碰到了不得了的枷鎖。
裴厭平時再冷,實際隻比顧蘭時大三歲,今年不過二十,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他著實忍耐不住,臉頰蹭著顧蘭時臉和耳朵廝磨,嗓子沙啞,說: “我會慢些。”
顧蘭時緊張到想咬住手指,但手沒法伸上來,他心中突突直跳,最後把心一橫眼一閉,咬著牙關答應一聲: "好。"
雲朵遮住月亮,從窗子裡傳出一些奇怪響動,大有徹夜不休的架勢。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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