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2)

麥田裡,眾人乾得熱火朝天。

每逢割麥的時候天氣炎熱,晌午時風竟像滾燙的,一吹來連帶著蒸騰起土熱暑氣,仿佛鼻腔裡都帶著麥秸和塵土味道的熱意,又乾又燥。

顧蘭時天生白些,麥芒紮在胳膊上脖子上,刺出片片紅點,他臉頰被曬得發紅,天這麼熱,鬥笠和草帽有點戴不住,不過被曬得臉發燙發疼之後,他還是戴上了,好歹遮遮。

裴厭長手長腳,乾活本來就麻利,已經將他甩在身後,這邊隻有一畝地,他兩起得又早,下地時天還沒亮,看樣子連割帶捆到下午就能弄完。

割麥是件要緊的事,顧蘭時戴上草帽喘一口氣,話都來不及說,又彎腰用鐮刀割。

昨天就把鐮刀磨得又快又亮,今日果然順手了許多,麥秸在快鐮麵前如豆腐一般,嚓嚓幾聲就是一茬麥子。

他割夠一捆就用長麥秸繞幾圈,手上十分熟練,很快就將一捆麥子捆紮好,乾慣農活的人大多都會這點手藝,裴厭同樣如此,一邊割一邊捆。

要說隻割麥子,裴厭這麼個壯勞力,一個人一天就能割一畝,甚至更多,可他們就兩個人,為快點收完,騰不出專門捆紮麥子的人手,不像顧蘭時之前在家裡的時候,竹哥兒割不了幾把麥子,跟在其他人身後捆綁。

好在兩人都年輕,也不是乾活愉懶的人,汗水灑在黃土地裡,又被太陽曬乾,隨著鐮刀漸漸變得沉重起來,身後紮好的麥子一捆一捆排列,看著齊整又舒坦。

為早點割完自家好去白大財主那裡掙點工錢,裴厭前兩天去鎮上四處打聽,最後買了輛舊板車回來,不然靠他倆用扁擔挑,太費工夫了。

板車又舊又破,好幾個洞,回來後找了木板釘好,將窟窿補上才能用,不過勝在能便宜點。

太陽越大,即便隔著衣裳,顧蘭時也能感受到那股炙熱,他渴極了,直起腰擦擦滿頭滿臉的汗,走到田壟上將落在後麵的陶罐拎過來,倒了碗薄荷水痛痛快快喝一場。

“喝點水。”他邊走邊朝前麵的裴厭喊。

裴厭將手裡的一把麥子割下,直起腰用脖子上的布巾擦一下快滴到眼睛裡熱辣辣的汗水,熱得眼睛眯起來,臉上那條疤都是紅的。

顧蘭時已經看慣了,不覺得有什麼,上前給他倒了一碗水,隨後把瓦罐放在田壟上,自己又往回走,等他割過來的時候還

能再喝一碗。

眼瞅著太陽一大,麥子更乾了,裴厭也顧不上說話,喝完又彎下腰割麥。

到吃飯的時辰後,兩人餓得肚子直叫,陶罐裡的水喝完了,又渴又餓,但顧蘭時一看所剩不多了,便同裴厭說一聲,加把勁一口氣割完他再回去做飯。

糧食金貴,裴厭自然應好。

等割完這一畝後,顧蘭時顧不得捆紮,自己用扁擔挑了兩大捆麥子先回去做飯,不然餓得慌。

做飯很簡單,饅頭不用熱,隻用豬油炒了春菜,用老碗盛了滿滿一大碗,裴厭平時吃的就多,今天又累又餓,菜隻能多不能少,吃不飽下午沒力氣。

他做完飯顧不上先吃,拎起裝滿水的瓦罐,腳步匆匆又往地裡趕。

他不過去的話,裴厭是不會拉著板車回來的。

麥子在地裡一捆捆紮好了,若沒人看著,說不定會有順手牽羊的,彆看村子裡都是熟人,可為了一口糧食,總有些人手不乾淨,謹慎些總沒錯。

瓦罐口上放了一個碗,既能當蓋子使還能用來喝水盛東西,他切了幾片疙瘩鹹菜和兩個白麵饅頭放在碗裡。

到地裡的時候,裴厭已經裝好一板車麥子,正用麻繩捆車。

“歇歇吧,先喝點水。”顧蘭時把瓦罐放在田壟上,覺得腰疼他直接坐下去,眯著眼去瞧裴厭。方才回去的時候太忙,洗了手炒菜,都顧不上洗臉,臉上本來就有麥塵,被汗水一打,臉都是花的。

裴厭捆好板車後才停下,抽下脖子上的布巾擦擦臉上汗又擦擦手,這才過來吃喝。

顧蘭時已經在啃饅頭了,冷饅頭容易掉渣,他用左手托著,渣子也沒放過,全都吃得乾乾淨淨。

“鹹菜。”等裴厭喝了水後,他把手裡的鹹菜遞過去兩片。

他倆都餓極了,狼吞虎咽將饅頭和鹹菜都解決完,瓦罐裡的水到最後也沒剩下。顧蘭時怕他腹中饑餓,說道: “菜我都炒好了,你要是餓了先吃,我等下回去再吃。”

裴厭將板車上的絆繩套在肩膀上,開口道: “不用,剛吃了胃裡有食,全部拉回去一起吃。”

“也好。”顧蘭時點點頭,這一畝已經割完了,隻需往回運就好。

等裴厭拉著車走之後,他歇一下,將田裡的一捆捆麥子往地頭這邊搬,等會兒裴厭過來裝車更方

便。

到底年輕,吃完飯後裴厭稍歇一下,又帶著鐮刀板車往另一畝地去,顧蘭時同樣跟著,頭一年自己過日子,勁頭十足。

一直到夜晚月亮出來,兩人鉚足勁乾到子時初刻,才將最後一板車麥子拉回家。農忙時披星戴月是常事,他倆也是一時貪做活,忘了時辰,隻想快些割完收回去

到家後麥子鋪在地上,不免有塵土飛揚,顧蘭時又累又餓,身上也被麥芒紮的,汗水一流有些刺痛。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