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看來，然後那張小臉上瞬間有一抹比陽光還要晃眼的笑容：“爸爸。”
葉幸周萬千溫柔地走過去，一把抱起來塞入懷裡：“寶貝，你這麼早啊。”
“嗯嗯，我昨晚早睡了。”
葉幸周恍然，才想起來他昨晚是九點就睡了，是他忘記今天也應該準時起來的，來接兒子嘛。
葉幸周親了口他的小臉後，帶著兒子出去。
小溯說：“爸爸，我沒穿外套。”
“爸爸知道，我們一會兒來拿，爸爸先跟外公說說話，你穿了會熱的，家裡有暖氣。”
“哦~~”
肖筠風在客廳看報紙，葉幸周抱著孩子過去落座。
中年男人微微抬眸，看著那一大一小相似的兩張臉，淺淺一笑。
葉幸周跟肖筠風說，今天下午帶孩子去學校玩，見見他教授，可能會一起吃飯，所以應該晚上不回來，明天再回。
肖筠風很是雲淡風輕地表示：“沒關係，想去哪兒玩就去哪兒玩吧，難得周末，就應該一起出去玩的。”
葉幸周很是感動於肖筠風的大度與溫情，跟他道了謝。
然後，他想了想，說：“伯父，小溯，要不要改個姓？”
肖筠風意外地看了看他：“嗯？”
小葉溯在爸爸腿上，聞言也看了看爸爸，他還沒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隻是聽到爸爸喊他的名字了。
葉幸周說：“小溯現在姓葉，是小魚取的嗎？”
肖筠風靜默了少許，一會兒才說：“也不算她取的，是我取的。”
葉幸周也很意外，略茫然地看著未來嶽父大人，“您取的？”
肖筠風點點頭，道：“孩子生的時候，小虞才大四，而且還要讀研究生，如果你在，是正常戀愛的話，我覺得沒什麼，但是你不在，隻有她一個人，所以我不是很希望讓彆人知道她有個孩子。你知道肖虞，玩慣了，在學校名頭也不小，大家都認識她，所以我怕這個孩子會影響她，大家會揣測孩子是怎麼來的，父親又是誰。”
葉幸周了然了，瞬間就道：“對不起伯父，是我不好。”
肖筠風現在也不計較這個事情了，都過去了：“小虞那會兒跟我討論了名字叫什麼，沒跟我說姓什麼。溯這個字是我提的，小虞下麵這一輩的字就是溯，我問她喜不喜歡，不喜歡就自己取一個好聽的，她想了想，說喜歡，然後就決定叫肖溯，我跟她說，跟你姓的好，不要姓肖了。”
葉幸周點點頭，那會兒學校沒人知道他們在一起過，隻要孩子不是姓肖，她又不帶去學校玩，就基本沒人會知道肖虞有個孩子，即使偶爾在校外看她帶在身邊，也不會聯想到是她的。”
肖筠風靠著沙發，看看葉幸周懷裡的小可愛，又溫柔道：“還有一個小原因，就是孩子的外婆也姓葉。我那會兒，也有打算等我要是沒抗住，走了，吩咐她替我照顧這一大一小的，所以那會兒覺得姓葉，各個方麵來說，都比姓肖好。”
葉幸周倒是知道肖虞母親姓葉，她以前隨口提過一遭。
隨後他明白地點點頭，隻是點完，他又跟未來嶽父表示：“那我現在回來了，我和小魚也在一起了，而且您身體健朗，那是不是可以考慮改回去。”
肖筠風淺笑，再次意外地看著他：“你不想孩子跟你姓啊？”
葉幸周是真不想，不是不愛孩子，是覺得不合適跟他姓，他從肖虞懷孕到生，到養到三歲半，他一次都沒見過，沒出一份力，他哪來的資格讓孩子跟他姓。
而且姓這個東西，他完全不在意，就算是一開始他就在，也不是就要跟他姓，一樣隨肖虞就行了。
他直白說了出來。
肖筠風聽著，還挺欣慰，他能這麼覺得愧對這一大一小，也還算肖虞沒有喜歡錯人。
不過他道：“這個事，可有可無吧，我們家不在意跟誰姓，當時覺得方便就行，現在，也不是非改不可，家裡也不從商，沒什麼大公司要傳承。”
“……”
葉幸周知道肖家的意思，都不在意這個東西，但是他自己實在是覺得，想讓他姓肖。
肖筠風聞言，就點點頭說：“你們自己決定吧，去跟小虞商量，想改就改。”不過話落，又表示，“就是孩子還小，改來改去反倒他學習起來麻煩，可以過兩年看看，如果確定你們要在一起，改不改，早晚改，也都無妨。”
葉幸周看著嶽父，又看看懷裡啥也沒聽明白，一臉茫然的小可愛，緩緩笑了。
最終他點點頭，說：“好，我考慮考慮。謝謝伯父。”
葉幸周又把孩子抱進臥室，再拐入衣帽間，“穿衣服了，然後我們找媽媽去了。”
“媽媽還沒起床嗎？”
“對，媽媽還困呢，爸爸聽到你的微信了，就過來了。”
他聽到爸爸為他來了，一雙桃花眼當即飄過了星光。
葉幸周把他放在衣帽間中間的鞋櫃上，讓他坐好。
看著他乖乖坐著，葉幸周忽然喊他：“小溯。”
“嗯？”他咕嚕嚕的眸子盯著爸爸。
葉幸周：“把你姓改回去，跟媽媽姓好不好？姓肖，肖溯，也很好聽是不是？”
他愣了愣，小臉呆呆的：“為，為什麼，我不是你的兒子嗎？”
“……”
小家夥眨眨眼，瞳孔裡忽然有點可憐，傷心。
葉幸周迅速搖頭：“不是不是，”他道，“你姓什麼你都是爸爸的，親生的，是爸爸的兒子。”
“那為什麼不跟爸爸一起？”
“……”
葉幸周才覺得，跟一個不到四歲的小朋友說這個，超綱了。
他覺得自己不是爸爸生的了。
要怎麼跟他解釋孩子可以跟媽媽姓，也可以跟爸爸姓呢，解釋爸爸想讓他跟媽媽姓呢。
葉幸周想了想，換個說法：“小孩子可以和媽媽姓，也可以和爸爸姓，都是一樣的，你之前是跟媽媽姓，叫肖溯的，你知道嗎？後來才改成爸爸的葉。”
他懵了：“為什麼？”
葉幸周要解釋，但是想到那個複雜的理由，他怎麼聽得懂呢。
父子倆對視了會兒……
“……算了，不改了。”他放棄了，聽嶽父的，過兩年他懂事再說吧，“但是你是爸爸的，無論是姓葉，還是姓肖，都是爸爸的小寶貝，爸爸親生的，是爸爸最愛的小心肝。”
“哦。”小家夥又笑了。
葉幸周也笑了笑，然後轉身打開衣櫃找。
裡麵一排小孩子的羽絨外套，還有夾克衫，應有儘有，就是統一基本是黑色的，很難得才有一倆件彆的顏色。
葉幸周調侃兒子：“你喜歡黑色是嗎？”
“嗯嗯。”
“那和爸爸一樣啊。”他也喜歡黑色，基本從小到大就沒買過其他顏色；哦，以前肖虞給他買過一件灰色的大衣，沒錯，就那一件。
葉幸周說：“遺傳了爸爸的喜好呢。”
“遺傳是什麼？”他懵懂地問。
葉幸周取出一件畫著機械圖案的黑色羽絨服出來，給孩子披上。
他很乖地伸手穿，極其配合。
葉幸周邊穿著，邊說：“遺傳，就是爸爸身上有的，長相，身高，性格，智商，喜好，這些東西，反正都是爸爸身上有的，如果你也有，那就算是遺傳了。”
“哦~”他漲知識了。因為剛剛一瞬間懷疑自己不是親生的，所以他又很感興趣地問，“那我除了臉，還有黑色，還遺傳了爸爸什麼？”
臉……葉幸周不由得看看眼前這張帥氣小臉孔，先不答反問：“媽媽是不是經常跟你說，你像爸爸？”
“嗯，你回國的時候，她見你一次，就親我一次，說親不到你隻能親我，我和你像。”
“……”
葉幸周差點笑沒了，揉了揉他的臉：“這樣啊。”
看了兒子一會兒，他忍不住說，“你這麼聰明，應該以後也是會讀書的；然後，我們小溯現在很高，以後也應該和爸爸一樣高了；不過，你性子太好了，是全世界最乖的寶寶，這點不是很像爸爸，小溯比爸爸性格好多了。”
葉幸周低頭給孩子裝拉鏈，然後緩緩拉上去。
直到領口，父子兩眼神再次撞在一起。
坐在櫃子上的小人直勾勾地看著眼前的大人，然後驀然喃喃：“我要像你。”
葉幸周驀然定睛看他，然後，把人抱入懷親一口……——說要像他的時候，忽然間，有了種被當成信仰一樣的感覺，很神聖。
頃刻間那些當時知道有他存在時，那種覺得無法補償的愧疚，害怕，憂心，好像霎時就被這四個字瓦解，像深夜的雪，陽光出來就化了。
他的小溯是陽光……
一想到以後能成為他的榜樣，成為他想要成為的那種很厲害的人，就也覺得，好像人生驀然有了一種新的，特殊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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