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幸周打破沉寂，低頭跟兒子說：“爸爸的教授，你應該叫……爺爺。”
原庸：“……”
葉幸周又看教授：“您好像還挺年輕的，”教授才五十，但看著也才四十多的樣子，“將就一下吧，畢竟輩分在那兒。”
“……”
小葉溯聽到爸爸說話，就不害怕了，他小小地彎了彎桃花眼，喊了人。
被喊的人腦子一嗡，滿腔無法言說的感覺，活了四五十年的男人，見過大風大浪的男人，第一次思緒有些不靈敏的樣子，沒有及時做出什麼反應。
稍許後回過神來，他站直起來走近，伸手摸了摸小朋友的腦袋，略顯不自然，但又很努力地在微笑，平時他是很少笑的：“你叫什麼？”
“葉溯。”他想起爸爸第一次還問他是哪個字，還脆生生解釋，“三點水的溯。”
“是嘛？這個名字好啊。”原庸毫不吝嗇地誇讚，眼鏡後的雙眸裡，笑意更深了。
他伸手接過來，抱著。
第一次被這麼氣質卓然的教授抱，小孩子也有些不自然，但是聽爸爸說過好多教授的好，所以他又忍不住悄悄看了看他。
接下來原庸抱著那一小隻在沙發處，全程溫柔細心地和他聊天。
腹笥淵博的男人全程在用著最簡單最直白的話去和他聊，問他那隻小腳丫是怎麼受傷的，什麼時候能好；問他幾歲，讀書了沒有；問他是不是沒來過學校，以後常到辦公室玩好不好。
每一句小朋友都答得很完整，很聰明地回著。
午後陽光曬入辦公室，屋子裡暖意一片。
最後，一老一少已經完全熟悉，小孩子在這個一身儘是斯文溫柔氣息的男人懷中，很是自在地摸他胸口襯衣的小微章。
玩著玩著，不經意間抬眸的時候，忽然那雙桃花眼注意到牆上的照片，他新奇地指了指：“爸爸。”
原庸與葉幸周都悉數看了過去，隨後在葉幸周含笑的目光下，教授抱起他兒子，起身走到牆下去看照片。
“嗯，你認出來你爸爸了？小溯好棒。”
小可愛直勾勾盯著牆上穿著學士服的爸爸，雖然也在媽媽手機裡見過，但是那會兒的爸爸看著和現在多少有點不一樣，所以每次見都蠻開心的。
教授也說：“你爸爸那會兒，還是個孩子呢，才二十一歲。”
“二十一。”
“嗯，還是大學生呢。”結果二十二就生了孩子，唉。
葉幸周安安靜靜聽著，不知不覺喝完了一杯水。
教授回來落座後，看了眼他：“早前跟你師母說的，就是帶孩子去吃飯是吧？”
葉幸周頷首：“嗯，我總不能自己去吃好吃的，讓我兒子餓著肚子。”
“嗬。”原庸眼神微涼地看看他，又低頭看看懷中的孩子，眼神又瞬間變得柔情似水的，說，“晚上去爺爺家吃飯好不好？給我們小溯做好吃的。”
小朋友歪頭看爸爸。
葉幸周知道他的意思，這小家夥不懂的事，就會扭頭看大人。
他溫柔說：“說好，不用客氣。”
小葉溯一笑，然後就去衝原庸笑。
他長得實在是好，有爸爸的帥氣輪廓，有那一雙很勾人的桃花眼；又有媽媽柔軟的眼神，所以笑起來一片陽光燦爛的感覺，就覺得他怎麼能這麼可愛這麼乖呢。
原庸教授一下子也是被這乖巧的笑容俘獲了。
曾經有時候會覺得，遇見旁邊那孩子時他已經大了，也幫不了他多少，但是此刻，三歲多的小朋友在懷中笑，驀然就讓人覺得，一切遺憾都被填滿了。
幫不了葉幸周分擔太多，那回過頭來幫他分擔一下這個猝不及防的秘密，也挺好了。
除了他，葉幸周在北市，也真的沒有一個熟識的大人了。
…
時間差不多的時候，祁運北就來了，葉幸周此前去抱孩子的時候，跟他說了教授找他。
他留了點時間給教授教訓葉幸周，然後才姍姍過來看熱鬨。
教授與祁運北說完一點關於下周數院的事，就讓他一起去家裡吃飯。
祁運北約了女朋友，就推辭了，讓他們去吃。
人走後，原庸轉而和葉幸周說：“那跟你女朋友說吧，一起去吃飯。”
葉幸周低頭給肖虞發信息，不過她可能在外麵玩，沒馬上回複，他說他出去打個電話。
原教授這時候想起來點事，問葉幸周：“你去女朋友家裡了嗎？沒有的話你得去一趟的。”
葉幸周頷首：“我去過了。”
教授瞄了眼人：“長輩什麼態度的？”
葉幸周淡笑一下：“還行，挺好的。就是……”
“嗯？”
“結婚可能，不太行。”
原教授默了默，看了看懷中一直在玩他紐扣的孩子，聞言小家夥也抬起了頭。
教授明白過來：“不太行？什麼意思，是因為這事，所以眼下不太同意你們結婚，想先看看你誠意的意思？”
葉幸周頷首：“差不多。”
原庸若有所思。
葉幸周沒多想，慢慢來吧，他邊起身邊看著自己的小寶貝，跟教授說：“您給帶帶？”
教授悠悠瞥他。
葉幸周笑笑，然後就起身出去打電話了。
走廊儘頭一片紅，冬天的五點多，漫天的落日餘暉已經飄蕩在整個數院的上空，一縷縷地交織纏繞著。
葉幸周撥了電話後，悠閒地把手抄在口袋中，人站在窗邊披著紅彤彤的夕陽，吹著風，懶洋洋等著接通。
他家小魚倒是很快，耳邊轉瞬就鑽入了一縷動聽的聲音：“喂，師兄？”
“……”
葉幸周嘴角抽了下，隨後道：“晚上和我一起去教授家吃飯嗎？”
“啊，去你教授家啊？”她語氣裡充滿不好意思，“這，好害羞啊。”
“校花，害羞什麼？”他戲謔。
肖虞在那邊妖嬈一笑，表示：“那怎麼說也是你的教授啊，我也不熟，我當然害羞啦。要不，你帶你兒子去吧，我下次再去吧。”
“那你要回家吃飯？”
“我今晚和舍友們吃吧。”她輕鬆愜意地道。
葉幸周沒意見，隻是囑咐她：“那吃完回家嗎？挺冷的，彆在外麵溜達太久。”
“吃完，嗯，可能去一下酒吧，那兒挺熱的。”
“……”
…
屋內的小朋友被教授爺爺抱起來轉悠，也走到了窗邊看落日了。
真的很美，他看得津津有味，然後偶然間回頭，見教授也出神看著，就有些好奇。
一會兒原庸回神，和他對視，立馬溫柔問道：“嗯？怎麼了？”
“爺爺怎麼了？”
他微笑：“沒事，在想你爸爸這個婚事呢。”
“婚事？”他興奮，“是結婚嗎？”
“嗯，對。小溯想不想你爸爸媽媽結婚？”
“想~！”
原庸頷頷首，笑了笑，溫柔萬千地摸摸他圓圓的小腦袋。
夕陽盛大浩瀚，滿屋子嫣紅，但都不及小朋友眼睛此刻的星星。
原庸看得心都酥軟了。
不過小家夥驀然又喃喃：“可他們好像不結婚~”爸爸剛剛說的，好像真的不結，爸爸之前是哄他的。
教授聞言，驀然認真給他表示：“那不會，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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