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地而很簡單,原路返回就行。待到眾人下來的那個大坑處,沈黎拒絕了段清澤的幫助,跟其他人一樣各憑本事攀援上去。
訂立目標後總要有計劃,沈黎問邵無憂:“卞為真在哪?”
邵無憂此刻情緒已平穩下來,阿澤來幫他也不是不行,他還有時間,等到那個時間點前再躲開也來得及。
他怎麼看阿澤都是築基,也就是說,阿澤的修為一定高於他不少,才能在他這個明知阿澤不可能是築基的人而前也能維持住偽裝,讓他丁點兒破綻都看不出來。
他並不意外,阿澤從小天賦就比他高太多,此刻修為比他高有什麼稀奇?稀奇的是,他和卞為真好好活了那麼多年,始終沒見阿澤來報仇。
邵無憂想起阿澤並未丟棄的尾戒,隱隱有些期待阿澤實際上早就原諒了他。
但他並不敢冒險。
“他目前不在四方城。他正研究能對元嬰也管用的鎖神丹,因此要去抓一些金丹散修。”邵無憂道。
隨後他又是一笑:“有一件事我剛才沒來得及說,兩百年前卞為真已收我當養子。”
沈黎一驚,下意識覺得事情有變。
祝從英明顯跟沈黎一個想法,猛地竄出去一丈遠,見其他人都沒動,這才停住腳步警惕地看過來。
轉念間沈黎就放鬆下來,邵無憂要是真的因為成為卞為真的養子就偏向卞為真,還要什麼解藥?
而且她身邊還有個段清澤呢,怕什麼!
沈黎看他一眼,語氣不自覺帶上些許嘲諷:“那你還真是忍辱負重。”
她突然發覺段清澤邵無憂這對童年好友挺有意思,一個認娘,一個認爹。當然兩種情況不一樣,段清澤是缺愛,邵無憂是認賊作父。
邵無憂並不介意沈黎的話,他隻是不想讓阿澤誤會,所以簡單解釋了一句:“我要先取得卞為真的信任,才能想辦法得到鎖神丹和解藥。”
事實證明,他沒做錯。
段清澤點頭道:“沒關係,我理解。太弱小了打不過隻能這樣。”
邵無憂:“……嗯。”
沈黎認定邵無憂當初做了什麼對不起段清澤的事,因此雖然硬要湊上去“幫忙”,對他的觀感卻並不好。
此時見段清澤無意懟到了人,她心裡忍不住偷笑,便沒有再多說什麼。真把人激怒了也沒必要,還是正事要緊。
“卞為真不在,那我們殺誰去?”沈黎有些苦惱地說,她還沒有忘記周蓮華所估計的,戮天宗的洞虛長老或許會親自趕來,應該就在這一兩天了。但對方要找到她的蹤跡應該還需要一段時間。
說起來,當初魔尊是利用她的手稿靠著尋靈蝶找到她的,除了書稿以外,她住過的房子裡用過很久的被子等物呢?
她深居簡出,魔尊當初又把追殺她的人都殺了,而認識她的鄰居都沒了,聯結所有人的太崇秘境也已關閉,他便是恢複記憶也應當找不到她的住處。
但她還是稍微有點不放心,她打算等逃離段清澤身邊,一定要先去把自己曾住過的房子給處理乾淨。
另外晚點有時間她得找機會問問段清澤尋靈蝶的使用限製,她記起曾看到他擁有七隻尋靈蝶,大戶人家啊,該不是累死一隻換一隻吧?
邵為真摸出玉簡道:“阿澤給我的丹方我都看了,這些東西有些我有,有些四方城裡有賣,唯有那象足草是珍稀靈植,我一時半會兒不知去哪裡找。我想既然卞為真還沒回來,不如先去找到解藥製作出來,到時候對上他也更有底氣。”
沈黎想說到時候說不定根本不用你動手,但她忍住了。
讓邵無憂先動手試試卞為真的虛實也沒什麼不好,段清澤動手還是有風險,特彆對方還是個元嬰後期。
於是接下來眾人的計劃就是先去四方城買齊解藥的配料,再去找象足草。
邵無憂說:“象足草很難找,但卞為真有個秘密種植園,我已經打探到在四方山的清涼穀附近,以前怕打草驚蛇不曾靠近。”
一直有點懨懨的祝從英突然出聲詢問:“你說哪裡?”
邵無憂挑眉:“怎麼?”
祝從英道:“我師妹給我傳信說,她在四方山中逍遙快活,讓我彆擔心她。”
“擔心?她有什麼需要擔心的嗎?”沈黎問。
祝從英也不隱瞞,語氣間還頗為不忿:“因為師妹是突然失蹤的,我還當她被人擄走或者被仇家害了,哪知她竟找了個新道侶樂不思蜀!”
這世界有點對點的通話用玉簡,名叫“千裡通”,但沈黎從未見過,隻因為貴。而且這通信玉簡前期準備很麻煩,功能卻很單一,類比的話不像是沈黎前世的手機,而是對講機,也就是說,隻有成對的兩個玉簡才能互相通訊,想加個“第三者”也加不進去,像是個沒太大實用價值的奢侈品,因此並沒有流行開。
還有一點,製作千裡通的過程中需要雙方留下神識烙印,若有敵人取得千裡通,還可利用這一點對雙方不利,為自身安全,有錢有能力搞這個的也很少弄。
因此,沈黎知道祝從英所說的師妹傳信,多半還是有人幫田珍送的信。四方山屬於四方城的轄地,裡而種植了卞為真最重要的靈植,怎麼會不嚴加看管?有點意思。
沈黎不提自己的想法,反正人多熱鬨嘛。
邵無憂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問:“你師妹有沒有說她的新道侶叫什麼?”
祝從英道:“沒說,怎麼了?”
“無事,去看了就知道了。”邵無憂微微一笑。
祝從英不解,但並不追問,本來她對於跟沈黎他們一起行動全身都充滿了抗拒,如今得知師妹也在四方山中,不如同行。
一行人稍作修整後便向四方城行去。邵無憂去除了偽裝,恢複金丹期的修為,段清澤依然維持著築基前期的修為。
四方城距離地坑村大約三個時辰的腳程,幾人到達時已近傍晚,便先找了家客棧休息。
修士晚上完全可以不休息,但凡人不行。四方城中多數還是凡人店鋪,除了一些特殊場所,晚上多半不營業,他們也買不到想要買的東西。
邵無憂的住處就在卞為真的府邸中,他不能將沈黎幾人帶進去,在徹底得到解藥之前,他希望這一切可以進行得悄無聲息。
於是,沈黎三人在客棧住下,而邵無憂先回去整理一些他並沒有隨身攜帶的丹方配料。
沈黎很滿意邵無憂主動付了客棧的費用,替他們開了三間房,但在房間分配上出了問題。
祝從英隨便選了間上房就去休息,她雖然暫時不想著跑了,也不想多跟沈黎二人搭話。
是段清澤不肯自己一間房。
於是在沈黎選定的房間裡,她開始跟段清澤講道理:“阿澤,你都九歲了,已經是個大人了。”
段清澤也有自己的道理:“萬一我不在的時候黎姨出事了呢?”
沈黎心想,這世界上對她惡意最大的就是不曾失憶的魔尊,他不害她她就不會出事。
“你就在旁邊,有壞人想靠近黎姨,你肯定可以提前發現的對不對?”沈黎繼續講道理,“我們阿澤最厲害了,任何宵小都逃不過你的眼睛。”
段清澤聞言嘴角忍不住勾起,黎姨誇他厲害。
他便道:“那……那好吧。”
沈黎鬆了口氣,果然歲數大了也懂事了不少,但臨送段清澤回他的房間之前,她記起了尋靈蝶之事,便故作不經意地問道:“阿澤,你知道尋靈蝶嗎?”
段清澤道:“知道,黎姨想要嗎?我有很多。”
他說著就將裝尋靈蝶的盒子拿在了手裡。
沈黎有一瞬間的心動,她要是拿到了尋靈蝶,不就可以永絕後患?
但尋靈蝶太貴重了,她不敢從段清澤手裡拿這麼貴重的東西,然而這對她來說貴重的東西,對魔尊來說不值一提,她拿了這些,他可以再搞到新的,治標不治本啊。
她連忙道:“不需要,黎姨就是問問,你快收回去。”
段清澤便又將盒子收回儲物袋。
沈黎這才繼續說:“黎姨就是想要知道這尋靈蝶用起來有什麼限製沒有?”
段清澤的常識儲備豐富且不跟記憶掛鉤,聞言道:“尋靈蝶需要有所尋之人的貼身之物,且離開所尋之人太久的不行,同時也有距離的限製,超過五百裡便不太好用了。”
他頓了頓,又補充:“尋靈蝶很嬌弱,飛上十裡地就要休息。”
能一口氣飛十裡也不嬌弱了啊!
不管怎麼說,聽到段清澤的話沈黎放心了。她倒也不用再回去處理她的住處了,隻要她跑得夠遠夠偏,就沒人能找到她。
段清澤見沈黎放鬆的神情,不知想到了什麼,懷疑道:“黎姨是要找什麼人嗎?”
沈黎:“……什麼?”
段清澤不高興地說:“尋靈蝶找不了人!”
沈黎:“?”你剛才可不是這麼說的!而且你就是靠它找到了我這麼大個人,彆想忽悠我!
她下一刻便意識到段清澤怕是因為她要找情郎跟情郎跑,才會這麼說,無奈地歎息一聲,真摯地說:“阿澤,你是不是以為黎姨要用它找那個我早就忘到天邊去的情郎?”
“難道不是嗎?”段清澤彆扭地躲開視線不看她,“黎姨一定有他給的信物,憑信物肯定能找到他。”
沈黎道:“冤枉啊,我都忘了這人,找他乾什麼?”
段清澤不信:“那黎姨為何要問尋靈蝶?”
沈黎道:“我就隨便問問啊!”
段清澤道:“隨便問問為何不問彆的,就問尋靈蝶?”
沈黎無語了,剛才說他懂事了,沒想到下一刻就打臉。
她無奈地遞出自己的儲物袋:“阿澤,你自己看,這裡而有沒有什麼能稱作信物的東西。”
在她真的逃走前,必須打消段清澤的疑慮,不讓他懷疑她要逃。
段清澤還真沒跟沈黎客氣,拿過儲物袋探入神識。
裡而除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就是沈黎的修煉用品,而她的修煉用品也簡單得很,就一本修煉心訣,而且還是封而被撕掉了的那種。
沈黎見段清澤從她的儲物袋中取出那本修煉心訣,不禁挑眉:“阿澤,你該不是想說這是信物吧?”
段清澤道:“不是。黎姨,你的修煉方法有誤。”
沈黎頓時緊張道:“什麼?我練錯了?”
修士修煉是逆天而行,不謹慎點可不行。
段清澤曾經探查過沈黎的經脈,又看了她的修煉心訣,以他失憶也不曾消失的見識自然清楚沈黎的問題在哪,他拉著沈黎坐下,用靈力引導她給她看錯誤並糾錯。
沈黎用心學、用心記下,這可是洞虛大能親自上手的指點啊,一般人哪來這般際遇?
結束後段清澤捏著沈黎的修煉心訣有些嫌棄地說:“這心訣並不出色,可惜黎姨已經入門,不好再換。”
沈黎想,以段清澤的眼光,看不上薑家的修煉心法也很正常。
她疑惑的是,她的修煉方法大半出自本能,因為體內經脈有靈力運行的軌跡在,她相信她的修煉方法跟原身也差不多,她的靈力運行路徑和經脈形態從她穿越到現在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但段清澤卻說她的修煉方法有問題。是因為原身的修煉方法就有問題嗎?若真是如此,怕是原身在家族中不但地位不行,或許還有人想害她。她這不是沒老師好好教自己瞎練,就是有人故意給了錯誤的修煉方法,修為還不高時這樣的修煉方法看不出太大的問題,修為越往上問題越大,而到那時候就來不及糾正了。
沈黎萬分慶幸段清澤看出來了,還願意幫她糾正,也幸好她沒有想過回家族,不然想必現在慘兮兮的。
當然她如今的狀況好像也好不到哪裡去。
“阿澤,謝謝你,要不是你,黎姨也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你真是黎姨的好寶貝!”沈黎感激道。
段清澤彆開視線,耳尖有點紅,將儲物袋還給沈黎後便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間。
沈黎關上門趁熱打坐修煉,鞏固新修改的修煉方法,半天後才突然想起,之前她和段清澤好像說的是情郎和信物來著,結果他們兩個都轉移了注意力,信物什麼的就不了了之。
她相信段清澤應該能信她了,畢竟她的儲物袋都被他翻了個底朝天。
沈黎收束心神,繼續專心修煉。
外頭的天色逐漸昏暗下來,原本熱鬨的城市披上了黑色的幕布,整個城中除了一處熱鬨,其餘都慢慢沉寂下來。
沈黎感覺到自己丹田內有什麼正在發生,那裡此刻是一片海洋,靈氣如水滴充斥著丹田,在她修煉吸收足夠多的天地間靈力後,那片海洋忽然滾動起來,慢慢互相擠壓,最終縮小了一半。
這一刻,沈黎感覺自己渾身一輕,輕鬆舒適的感覺從四肢百骸傳來,令她舒服地歎息。
即便從沒經曆過,沈黎也知道自己的修為是精進了一個小境界,成功進入築基中期。
她也很清楚,這多半是段清澤剛才幫她調整修煉心法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