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戮天宗根本就沒有同門情誼!
沈黎道:“我可以交出陣盤,但是……”
賀滃微笑著打斷:“沒有但是。”
沈黎頓了頓,堅持著說完:“但是我想知道前輩是如何找到我們的。”
話題繞了回去。
沈黎覺得這個分神應該也夠格攔住段清澤一段時間了,至少肯定比卞為真來得有用,但問題還是,她得在他們打起來之前把能找到她的東西毀掉或拿走。
賀滃笑了下,忽然攤開掌心,那顆白色圓珠瞬間朝沈黎激射而去。
然而,一隻纖長蒼白的手在圓珠即將擊中沈黎腦門時將之一把握住,這輕鬆的模樣,就跟沈黎方才抓住尋靈蝶一樣。
“傷害黎姨的人,都得死。”段清澤雙眼緊盯著賀滃,一字一頓森冷道。
沈黎看著眼前段清澤的手,好一會兒才覺得心臟狂跳起來。
這場致命危機她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就結束了。
“阿澤……”沈黎攀上段清澤的手臂。
段清澤側頭看沈黎,語氣裡又多了幾分赤城:“黎姨你不要擔心,我會用他的頭向你謝罪。”
沈黎:“……”不要把這種血腥的話說得如此充滿正義!
她說:“我想弄清楚他是如何找到我們的……”
段清澤皺了皺眉道:“他定是有黎姨的貼身物……不要緊,殺掉他把他的儲物袋奪過來就好。”
沈黎:“……”
這樣順序不對啦!你可以先把他的儲物袋搶過來給我再跟他慢慢打嗎!
賀滃沒有再攻擊二人。
他跟沈黎所說小時候吃過苦並未騙人,他從生死邊緣走過,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才有了如今的修為和地位。
他對危險的直覺幫他度過了無數次危機,而這一次,這種危險直覺又一次出現了。
就在他動手想殺那小丫頭之後。
按理說,分神修為在多數地方已能橫著走,他上一次出現這種危險直覺,還是在一百五十年前,那時候他還是個元嬰,半途遭遇剛創立戮天宗不久的宗主,當時他看不穿宗主的修為,他的直覺令他及時臣服,避開了必死局麵。事後他才知道,那時候宗主已是洞虛,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他。
而此刻,這種危險直覺又出現了,因此對於小丫頭身邊那人放的狠話,他沒有做出回應。
但賀滃著實想不明白。
在這個普通乃至偏僻的地區,麵前這群人中最高才不過元嬰後期,還是個練得不怎麼樣的,而他已是分神初期,這種危險直覺究竟來自何處,那個據稱心智有失的男修嗎?
在賀滃驚疑不定時,段清澤已按捺不住殺意。
見沈黎還要攔著他,他突然憤怒道:“萬一剛才我走神了怎麼辦?他怎麼敢傷害黎姨!我甚至都舍不得黎姨難過!”
沈黎愣住,段清澤已甩開她飛上半空。
賀滃雙眸微張,此人果真隱藏了修為。
他道:“閣下何必藏頭露尾?讓老夫看看你有沒有資格說殺我。”
不管是從實力還是從身份上說,他都有資格說殺你啊!
沈黎眼見段清澤迎上對方,一咬牙,轉頭對其餘看呆了的人說:“你們還在看什麼,不跑嗎?等著被大能打架波及冤死嗎?”
段清澤往沈黎這邊看了眼,看著賀滃說:“黎姨說,不到生死關頭不能暴露修為,現在是生死關頭……你的生死關頭。”
沈黎:“……?”她那話還能這麼解釋的嗎?企業級理解!
眾人聽到沈黎和段清澤的話,頓時如夢初醒。
他要殺人了,他們不想被波及就得快跑了!
然而,陣法還沒破,象足草還在裡麵。
邵無憂回頭看了眼剛才卞為真掉落的地方,突然拔足往那邊狂奔,很快消失在房屋內。
卞為真到現在還沒出來,不知是偷偷跑了,還是傷重……所以邵無憂是去補刀的吧?
沈黎隻瞥了那邊一眼,見卞霆還在遲疑,便道:“邵無憂去殺卞為真了,象足草之後再來取也一樣,快跑吧!”
卞霆陡然反應過來,卞為真一死,他們便可以輕鬆取得象足草,這會兒自然是保命要緊!
祝從英和田珍自然也沒二話,跟卞霆一起往外跑。祝從英剛跑了兩步,想起這兩天的相處,便打算回頭跟沈黎說一句保重,千萬要活著,卻被沈黎近在咫尺的臉嚇了一跳。
祝從英:“……你不是應該留下陪著你的好外甥嗎?”
沈黎:“……?你怕不是話本看多了吧!彆廢話,快跑!”
祝從英:“……”行,是我太高看你對好外甥的情義了。
沈黎邊跑邊往空中看了眼,段清澤正跟趙拓的師父對峙,他此刻看起來還隻是個築基期,可即便她不知他的真正身份,也覺得他能殺掉對方。
她想想感覺有點古怪。
趙拓算是間接死在段清澤手上,趙拓的師父眼看著也要死在段清澤手上……這,再這樣下去,段清澤不會把戮天宗魔修都殺個乾乾淨淨吧?
這麼說來,他對自己的定義其實不算錯,確實在為民除害了……
沈黎邊想邊跑得毫不猶豫。
此刻的局麵並非最好的情況,甚至還很糟糕,但她不能不跑了。
跟一個分神打架,段清澤能不漲歲數嗎?所以打完後就是最危險的時候。
如果他想起了一切,她待在原地就直接死,跑還能多活一會兒。
如果他沒想起一切,那她待在原地依然要麵對不久後他恢複記憶的危機,但她如果跑就有機會跑掉,雖然很渺小,但至少是個機會。而他要還是找到她了,那她也有話說,剛才她不是跟祝從英他們說怕被波及嗎?所以她逃得遠億點很合理吧?
無論怎麼看,逃跑都是最佳選擇,所以,跑起來吧!
築基期的幾人跑出清涼穀時,後頭還沒有動靜,大約是尚未開打,沈黎稍稍有些憂慮,不過她並不擔心段清澤,他實力在那裡,想受傷都難,她擔心的是打的過程中那人認出段清澤。
但有些事她再憂愁都沒用,既如此就在她能改變的方向上努力。
這時,邵無憂的身形從那被砸破的房屋中冒出,他往半空戰場看了眼,便壓低身形,禦劍往沈黎幾人逃跑的方向飛近。
待到沈黎身邊,他突然抓住她往飛劍上一帶,迅速禦劍離去。
被留下的祝從英三人:“……”也帶帶我們啊大能!說好的團隊友情呢!
他們渴望的視線很快被密林遮掩。
被幾人羨慕的沈黎此刻正瑟瑟發抖。
她突然意識到,因為有段清澤在身邊,她這一路的恐懼都隻來源於他,所以什麼金丹元嬰分神,她都沒當回事。
可事實上,在碰到段清澤之前,她連練氣都不敢交惡,因為她不會打架。
而此刻,她卻單獨跟邵無憂在一起,他對她可不怎麼友好。
被邵無憂帶著飛了快一炷香,沈黎好半天終於吐出原屬於隨身老爺爺丁圃山的台詞:“要不隨便找個地方把我放下?這裡已經夠遠了。”
其實以邵無憂的年紀和修為,她著實應該叫一聲前輩,但她跟段清澤平起平坐慣了,這個段清澤的舊時好友,她就再沒法當前輩看待。
邵無憂禦劍速度並未慢下來,隻道:“你不是想逃離阿澤麼?”
沈黎:“……我們彼此彼此。”
邵無憂低笑一聲,有點自嘲的味道,隨後道:“告訴我,阿澤怎麼會變成這樣?”
沈黎態度柔順:“不太清楚。我遇到他時他就這樣了,當時他自稱兩歲,非要認我當娘。這麼高修為的人碰瓷我,我一個築基有什麼辦法,隻好認了。”
邵無憂先是笑了一聲,低語:“他還會強行認人當娘。”
隨後他斂了笑沉沉道:“他娘親很早前就死了。”
沈黎不語,可不是嗎。
她打量邵無憂好像並沒有想殺她,兩人這又是難得的獨處機會,好奇心有些蠢蠢欲動。
“你要逃,是因為你十四歲那年背叛了阿澤,怕他到了十四歲就了然一切來殺你嗎?”沈黎問道,隨後她又記起卞為真,多問了一句,“對了卞為真死了嗎?”
邵無憂終於舍得轉過視線看了沈黎一眼,他勾唇露出充滿惡意的笑:“篤定我不敢殺你?”
沈黎:“……反正你要殺我我又沒辦法,死之前滿足下好奇心不行嗎?”
邵無憂嗤笑一聲,沒再搭理沈黎。
飛劍載著二人繼續往前,沈黎還是忍不住出聲道:“待會兒阿澤要是追上來,你最好把我丟下,我們兵分兩路啊。我們可以看看誰在阿澤那的仇恨值高。”
邵無憂詫異道:“你趁他失憶對他做了什麼?”
“我沒有!”沈黎為自己叫屈,“我一個築基能對他做什麼!但你換位思考下,假設是你,失去記憶認一個築基當娘,對她百般好,像孩童一樣依戀她,展露一個大能不該有的脆弱,你想起一切後能放過那個築基嗎?我甩不掉他,又天天擔心他想起一切會讓我生不如死,我這輩子都沒這麼艱難過!”
她頭一次可以對彆人展露恐懼,忍不住多說了幾句。可憋死她了,彆人都當她有個對她言聽計從的失憶大能保護肯定很爽,殊不知她天天處在怎樣的擔驚受怕中!
“你這輩子才過了幾年?”邵無憂嘲笑了一聲,頓了頓後說,“阿澤現在是什麼修為?”
沈黎道:“你問我?我一個小小的築基?”
邵無憂:“……你沒問他?”
沈黎激動道:“我敢問嗎!萬一我問了,他想起來自己原先是個元嬰,或者分神,突然意識到,誒,我這麼個大佬怎麼可能有這麼弱的築基姨呢?越想越不對,越想越清晰,啪的一下就想起了一切,那我不就得當場死亡了嗎!”
見沈黎說得如此生動,邵無憂忍不住笑了。
麵對阿澤時戰戰兢兢的心情,在這點上他們是一樣的。
忽然間,邵無憂往後看了看,停下飛劍,將沈黎放下。
沈黎恍然咬了咬牙:“戰鬥結束了?”
邵無憂道:“卞為真已死,我會離開這裡。”
他頓了頓露出些許懷念:“如果阿澤記起十四歲時的一切,替我向他說一聲抱歉,那時的我太懦弱。”
而現在,他不再需要解藥。他看著卞為真的眼睛,殺死了幾百年來糾纏他的噩夢,他戰勝了自己。就像卞為真說的,他可以靠著修為硬撐過去,也就痛上幾年而已。
“不敢當麵對他說一聲抱歉的你就不懦弱嗎?”沈黎反問道。
邵無憂揚唇一笑,有那麼點少年意氣,又有些許邪氣:“我可還沒活夠呢。”
沈黎頓住,誰又活夠了呢?想活著並不是懦弱。
隨即她又萬分悲憤地說:“你就這麼肯定他會追我不追你嗎!”
邵無憂禦劍而起,對沈黎微微一笑:“畢竟你是他的黎姨啊。”
語畢,他禦劍而去,很快消失在沈黎視線中。
沈黎茫然看著邵無憂離去的方向,隨後回頭看去,隱約見半空中有道人影朝她這邊飛來,她站住不動了。
她苦中作樂地想,接下來該開盲盒了,是開出個“立即死”還是“緩期死”呢?
片刻前。
段清澤與賀滃在半空對峙,他注意到了沈黎的離開,他隻覺得他的黎姨真聰明,懂得保護她自己。
他沒有率先攻擊,他要等他的黎姨再跑遠點,而他對麵,賀滃不知出於什麼緣故,也在安靜地等待著。
段清澤突然有種莫名的感覺,而他通常都是想到什麼就說,便皺了皺眉道:“我好像認識你。”
賀滃聞言仔細打量眼前之人,他不再是剛才麵對沈黎那輕慢的態度,正了神色道:“在下賀滃,師父乃是戮天宗岑魄長老。道友如何稱呼?”先自報家門,再問對方名姓,對一個分神來說已是極為重視眼前人的表現。
段清澤卻沒理會對方,看了人半天放棄了:“算了,想不起來就不想了,反正你今天要死在這裡。”
話音未落,段清澤已如一道閃電攻向賀滃。
賀滃早有戒備,在段清澤動手時便做出了應對。
對方赤手空拳,他卻不想對等,這對他來說反而是輕敵。他的一對混元珠有一個在段清澤手中,另一個便隨他心念出現在他身周,在他跟段清澤拳腳來往時伺機從後方偷襲。
賀滃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是個強敵,等交上手才意識到,他依然低估了對手。第一回合交手隻是試探性的,當兩邊在過招數十招後分開時,他的麵色已十分凝重。
再看對手,依然維持著孩童般的天真,隻是揉了揉手腕說:“好久沒有這麼打過了。”語氣隱隱有些興奮。
段清澤前一段時間的對手對他來說都太弱小,眼前這個才算有了那麼一點動手的價值。
他嘴角一勾,孩童般天真又殘酷:“可彆太快死了。”
他身形一動便又攻了過去。
賀滃幾乎是用儘全力才勉強抵擋住段清澤這比先前快了一倍的攻擊,白色的混元珠擋在段清澤拳頭前,不過兩息,上頭開始出現裂痕。
此人究竟擁有多麼渾厚和高純度的靈力!
賀滃死死盯著段清澤,後者神情輕鬆,好像這不過是多麼簡單的一拳,隨後他變拳為掌,食指彎曲對著混元珠輕輕一彈。
陪伴了賀滃數百年的混元珠刹那分崩離析,淩亂爆裂的靈力由那一點急遽擴張,卻避過了段清澤這邊,全部海嘯般衝向賀滃!
本命法寶被毀,賀滃喉頭一甜,體內靈力瘋狂運轉、輸出,抵擋這毀天滅地般的一擊,身體瞬間被推出數十丈遠。
然而不等賀滃平複體內亂糟糟的氣息,段清澤如鬼魅般出現在他身前,咧嘴一笑:“這個也還你。”
段清澤手中抓的是賀滃的另一顆混元珠,在他彈出去的那刻,混元珠還是完整的白色珠子,可隨著珠子脫離他的手掌,其上突然出現一道細小的裂紋,隨後裂紋驟然如蛛網般蔓延,瞬間遍布整個珠子,隨後好像有一道輕輕的碎裂聲,與這微不足道的聲響相反的是,法寶被毀爆發出的巨大靈力一股腦向賀滃衝去。
賀滃根本來不及心痛,他迅速抽調起全身靈力,本名法寶被毀導致的神識受損讓他腦子有如撕裂般的疼痛,他隻能死死咬牙忍下,拚儘全力阻擋這致命的一擊。
混元珠炸裂後混亂的靈力團如泰山壓境,他有了久違的瀕死感。透過那無法用肉眼捕捉到的靈力團,他看見段清澤忽然無聊地打了個嗬欠。
他已竭儘全力,對方卻隻是在玩耍。
這一刻賀滃萬分後悔,他不該猶豫的,他早該在危險直覺出現的那刻立即離開。
……可現在跑也不遲!
在生死麵前,賀滃並不執著於所謂“大能的尊嚴”,當初元嬰期他遭遇宗主時,跪得毫無羞恥,那這次他也可以逃得毫不猶豫。
以他自身修為確實逃不掉,但他有師尊給的保命法寶。
賀滃手一翻,掌心便出現三枚長釘,他手一揚,那三枚長釘便劃過一道長弧,疾射向懶懶散散飛著的段清澤。
與此同時,賀滃又取出一個畫卷。這是師尊那幅蒼滄山河圖的仿品,跟原品自然完全無法比,作用隻有一個,帶他瞬息間到達千裡外,但這是一次性的,用完就會報廢,非性命之憂時他絕不會使用。
打開畫卷探入靈力的那刻,賀滃下意識抬頭看向段清澤。
令他心神俱震的是,對方早已將他的三枚雲炁釘捏在手中,反手丟過來,身形也近在咫尺。
那人臉上輕鬆而狠戾的笑:“想逃?”
三枚雲炁釘釘入賀滃身體,他幾乎要絕望時,段清澤突然皺眉身形一晃,下一刻蒼滄山河圖仿品終於帶著賀滃化作一道白光離開。
千裡外,賀滃剛一現出身形便萎頓在地,差點死亡的心悸令他許久都冷汗直冒。
他的身旁,那副原本光澤瑩潤的畫卷已失去所有靈光,成為一副普通的山水畫。
他急速喘息,手指緊緊掐入一旁的大樹樹乾。
差一點!
若非那人似乎身體有恙,他此刻已被人殺死!
剛才的戰鬥瞬息萬變,賀滃一套本命法寶被毀,又被自己的法寶所傷,雲炁釘還在他體內,他一時半會兒沒法取出,隻能去找師尊救命。
他已經一百五十年沒再受過這樣幾乎致命的重傷了。
賀滃忍不住回想段清澤的手段,明明對方沒有使用法寶,他卻依然有種特殊的熟悉感。
等等,沒有使用法寶?
賀滃臉色慘白,他想起宗主從來都是一劍傍身,極不喜歡使用法寶。宗主創立戮天宗之前就已用麵具示人,沒人見過他的模樣,此刻宗主也不在宗內。
而那人,從修為上應該是洞虛。他雖沒有見過全部的洞虛,但世上有數的那二十幾個洞虛他都大致了解形貌特征,沒一個能跟那人對上號。除了不知樣貌的宗主。
身形也很像。
因為太過荒謬和震驚,賀滃忍不住自語出聲:“……我差點被自己宗主殺了?”
因為想到這種可能,原本因落荒而逃而生出的羞恥也淡了不少,敗給宗主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他甚至生出了淡淡的自傲,他竟從宗主的手中逃得性命!
……不對,宗主怎會變成那樣?身為洞虛巔峰的宗主,如何就成了那樣?
此地是一處密林,一旁突然緩緩走出一隻齜牙咧嘴的凶獸,賀滃隻得回神,恨恨道:“什麼東西也敢挑釁老夫!”
賀滃剛要提氣,體內氣血便是一陣翻湧,驀地吐出一口黑血,眼前一黑險些昏過去。
宗主下手也太狠了!
他隻得匆匆逃離此地。
不提賀滃如何帶著一身致命重傷狼狽地逃竄回宗門,千裡外的段清澤手扶額頭,皺了皺眉不悅道:“被他跑了。”
他看向賀滃逃走的方向,很想追上去了結對方,但腦子裡似有錐子一陣陣敲擊他的神識,他不得不回到地麵,垂著頭半天沒有動靜。
片刻後,他驀地抬頭,向沈黎逃離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