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澤瞥了那人一眼,看向沈黎笑道:“阿黎,我認識此人,他身為教首定是知情人,你看他殺得殺不得?”
沈黎:“……殺得。”
段清澤似是很滿意沈黎的答案,輕點沈黎的鼻尖道:“那我便去殺了他。”
他說完便身形一晃,出現在那教首身後。
教首正皺眉以神識探查著乾震教周圍的那一圈陣法,卻聽到下方教中子弟的驚呼聲。
他遲了一步才感覺到身後的威脅,合身前撲時已扭轉身體,長劍在手去斬身後之人。
一劍落空,他甚至沒看到那人是什麼模樣,對方已又一次到他身後,一手輕按他的肩頭。一道奇怪的靈力鑽入他的經脈,他心道不妙,連忙調取靈力去圍追堵截,同時反手一劍刺向身後。
照舊落了空。
教首額頭已現冷汗,一是體內的異動,二是他幾百年來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強敵,竟連人的樣貌都沒看清。
“閣下高姓大名?來我這小小的乾震教有何貴乾?”教首邊躲邊問,再一回身,來人卻又躲在了他身後。
“為何不敢露臉?”他也被激怒了,一套自創劍法掀動靈力,將他周身圍得密不透風。
“嗬,便是讓你見了,你也活不了。”
段清澤的聲音從教首頭頂傳來。
教首驀地仰頭,發覺那是個麵色蒼白的英俊男人,滿眼戾氣,像是個魔修。
“閣下是來尋仇的?若我教有對不住之處,我向閣下致歉。需要什麼賠償,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談。”教首立即道。他看不穿對方的修為,也明白之前人家就是在耍他玩,為了他自己和所有弟子的性命,為了乾震教的千年基業,他隻得放低身段服軟。
“談就不必了,我看不上你們那些破爛。”段清澤懶洋洋地說,他應付教首的同時,也分了幾分注意力在沈黎身上。
不過沈黎可苟得很,不需要他特意叮囑,就將自己嚴嚴實實地藏在走獸後頭,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段清澤身上,根本沒人注意她。
段清澤忍不住低笑,阿黎真是太可愛了。
本還想再玩會兒,但這人著實無趣,還是跟阿黎好玩。
段清澤突然貼近教首,在對方駭然目光中,一掌按在其丹田處。
看似輕飄飄的一掌,實際上在接觸的瞬間,被極限壓縮的致密靈力團打入教首的丹田,不等他反應過來,便在丹田內轟然爆開。
教首一聲慘叫,驟然從空中跌落,觀戰的一個元嬰飛起抱住他,教首才免於從高空跌落的慘劇。
教首沒多久便落敗,給在場的人以強大的心理壓力,其餘本在各自忙碌的修士要麼趕來廣場,要麼就躲在暗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浮在半空的段清澤身上。
段清澤冷漠道:“所有人聽著。今日我本是要來滅門,奈何我的阿黎太過良善,不忍見太多血,我隻好改了主意。”
下方所有人都因為段清澤的話而心緒起伏,誰都不覺得他在說大話,可以輕鬆擊敗教首的他,自然可以輕易殺掉他們所有人。
他們各個豎起耳朵,要從他的話裡尋找生機。
段清澤掃視下方的人,笑得滿是惡意:“接下來十日,我會待在這裡。每日子時前,我要殺一人,至於殺誰,你們需投票選出,我隻要見到人。不要練氣和築基。你們若選不出來,我便自己來殺,殺幾個便由我了。”
在場的練氣和築基紛紛露出劫後餘生的表情,今日剛從築基成為金丹的弟子差點吐出一口血,就差一日!但凡他晚一日成為金丹……
其餘金丹以上的修士麵色都沉了下去,特彆是金丹的,因為他們是晚輩,是更容易被犧牲的對象。
段清澤看了眼從走獸後探出腦袋的沈黎,衝她微微一笑,最後道:“所有人一人一票,包括練氣和築基,我會盯著你們,誰若脅迫他人,我便先殺誰。就從今夜開始。”
段清澤說完便落在大殿屋頂上,在所有人的視線中拉起沈黎的手,指著一個方向溫聲道:“阿黎,那座院子不錯,我們住那裡如何?”
沈黎不自在地往段清澤身邊躲了躲:“……好。”
段清澤便抱起沈黎,往那院子飛去。
沈黎看著那些尚未反應過來的乾震教修士,忍不住感慨,段清澤還挺會玩,既然搞這種極限暴露人性的遊戲。
但好在他放過了練氣和築基,這遊戲規則實際上還給了練氣和築基翻身做主人的機會。
練氣和築基不需要參與死亡投票,但他們卻有投票權。而需要參與死亡投票總共有分神一人,元嬰五人,金丹加上今日新進境的總共是十八人,這些加起來有二十四人,每天死一人,總共十天,那就還能活下來十四人。
確實給了他們機會,而能不能活,看的就是他們先前在教中是否善待弟子們,看他們人緣如何了。
在段清澤抱著沈黎落在院子裡時,她好奇道:“十日後你真的會放了沒死的人嗎?”
段清澤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我並未說過十日後會放人。”
沈黎回想了下段清澤的話,發覺確實如他所說,他隻是用話語給所有人營造了一個錯覺,以為他待十日就殺十人,十日後放人。
她很想給他鼓掌,不愧是當初說給她這個小小的築基五息時間逃跑的魔尊啊,在玩弄人心上非常有想法。
段清澤回首看沈黎,忽然湊近挑起她下巴,讓她直視他。
沈黎緊張地咽了下口水,慌張道:“乾、乾嘛?”這姿勢有點危險了吧!
段清澤笑道:“阿黎,我也沒說不放。”
沈黎懂了,解釋權全在他是吧!
她收斂心神,真心笑了笑:“你能給他們機會已經足夠了。我本來還以為你會把金丹以上的全都殺掉。”
“本來我確實是如此想的,可……”
段清澤輕笑,傾身緩緩摟住沈黎,在她耳邊輕聲道:“我忽然想起你曾說過,想要一個隻屬於我們二人的家。”
沈黎想,她什麼時候說過……哦,這話她真的說過,就是當時說的不是出自真心。
她對段清澤說的不少話都是騙他的。
“我們很少在一個地方長期停留,如今恰好趕上,便在這兒停留十日吧。”段清澤緩聲說著他的想法,語氣看似平靜,實則暗含期待,“阿黎,我不知‘家’該是怎樣的,你不是說願意讓我體驗所有美好的事嗎?這十日,給我看看何為家,好嗎?”
沈黎有些猶豫,她不知道能不能做到段清澤期望的,她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有十天。
可她並沒有選擇餘地,這地方如今已是不許進出,她都沒地方逃。
見沈黎猶豫,段清澤鬆開她,沉了臉道:“阿黎,你不願意?”
沈黎一頓,心裡很氣,她就猶豫了幾秒鐘而已,他就變臉,耐心也太差了!
她連忙道:“當然不是,我很願意。我隻是擔心我做不好,無法讓你滿意。”
段清澤便又笑了:“阿黎,一直以來你都做得很好。”他頓了頓,“除了不肯與我雙修這一件事。”
沈黎:“……?”對雙修有那麼執著嗎!她都快以為她是什麼絕世大美女或者絕世好爐鼎……
但也是因為段清澤的提醒,沈黎道:“這十日我會竭儘全力讓你感受到什麼是家,但我也有一個條件,這十日你不許再提雙修的事。如何,你若答應,我們便成交。”
沈黎伸出了小拇指。
段清澤略感新奇地看著沈黎伸出的小拇指,好奇道:“這是要如何?”
沈黎伸的是右手,便也抓起段清澤的右手,給他擺出跟她一樣的手勢,伸手過去用小拇指勾住他的,口中道:“拉了勾,我們的約定便成立,不許再反悔了。”
段清澤盯著二人勾纏在一起的小拇指,淺笑道:“好。”
定下約定後,段清澤便默默看著沈黎,等著她行動。
沈黎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給段清澤營造一個家的感覺,她想了想道:“首先,把這地方變成我……我們喜歡的樣子。”
這院子很大,裡麵有一間主人房,數間廂房,因為要先收拾房間,沈黎便選了小點好收拾的廂房,又讓段清澤選他的房間。
段清澤道:“我跟你一間。”
沈黎想也不想便反對道:“不行。你必須自己挑一間。”
段清澤道:“我無需睡覺,你若需要睡覺,我在你床前打坐,不會吵到你。”
沈黎:“……”聽聽說的這是什麼話!你光站在那裡就吵到我的眼睛了!
“房間裡有人我睡不著。”
段清澤道:“那便不睡了,正好修煉。築基中期還是太弱,將來總有我顧及不到的時候,你需要更高的修為保護自己。”
沈黎:“……”
無、無法反駁!
一個高階修士盯著她督促她修煉是個什麼感覺?有點感動,還有點受寵若驚。
他都這樣說了,她要是還把時間拿來睡覺,那也太爛泥扶不上牆了。好好修煉,待她成功活著逃離後,未來也能更好過些。
“那好吧,那就一間。”
沈黎妥協了,反正他答應過這十日不會再提雙修的事,而且他也說過不會做讓她不高興的事,她不用擔心。
況且她擔心也沒用,他要真想乾點什麼,彆說隔一間房了,隔一個大陸都攔不住他。
房間最後定了沈黎選的那間,她很快將裡麵掃看一遍,不喜歡的都清出去,隻留下一個簡潔乾淨的房間。
因為打定主意這十天要拿來修煉,沈黎也沒去動原先的床上用品,隻找來兩個新的蒲團,在床前排開,她和段清澤一人一個。
“要不先修煉吧?我再好好想想我該做些什麼。”沈黎提議道。
段清澤並無異議,他在沈黎對麵坐下,托腮看她端正盤坐好後整理好衣服,行動間她綁在手臂上的紅色絲帶若隱若現。
他記憶中似有什麼人在高談闊論,說哪種捆綁法最好,說必須用紅繩,如此才能顯出皮膚的白來……
他當時沒有細聽,也不感興趣,隻是聽到耳朵裡的便記住了。如今見到眼前一幕,便覺得聽到的這隻言片語十分有道理。
阿黎的雪白皮膚配上這紅絲帶,確實很好看,好看到他想……
“阿澤,你在看什麼?”
沈黎皺眉問神情有些恍惚的段清澤,他的視線就落在她身上,在看她又好像不是在看她。
段清澤盯著沈黎緩緩笑道:“沒什麼。你管自己修煉便好,有問題問我。”
腦中的某些記憶越來越清晰,他才發覺他之前可能漏掉了些什麼,雙修並非僅是他所想的那樣。在礦場三年,有一個話特彆多又愛炫耀的男修,說的最多就是男女之事,他當時懶得聽,此刻才將那些記憶都翻揀出來。
沈黎這一瞬間感覺自己就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脊背發涼。
她低頭緩解這種危機感,忽然想到儲物袋裡的陣盤,便忙取出遞給段清澤,飛快地說:“阿澤,你幫我看看這陣盤有什麼用吧。”
快看陣盤彆看她了!她害怕啊!
段清澤接過陣盤,終於收回視線看向陣盤。這個陣盤他見過幾次,不過因為不感興趣,便從未深入查看過,此刻既然阿黎要他看,他便仔細看看吧。
他隨意地探入神識。
沈黎在將陣盤給段清澤時並未多想,隻願他能轉移注意力,彆再用那種頗具侵略性的眼神看她,那讓她感覺好像什麼都沒穿一樣沒有安全感。
而在他接過陣盤的時候,她隱約有些不安。
她是不是漏掉了什麼?
就在段清澤探入神識的那刻,他身形忽然一頓,下一刻整個人的氣質為之一變,寒冰般森冷的氣息纏繞著他,他抬眸,眼底隻有死寂殺意。
沈黎瞳孔劇震:“……!”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