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也有可能是這陣盤的製作者在給陣盤臉上貼金,弄出剛剛那畫麵就是為了抬升它的格調。<\/p>\n
但不管怎麼說,這陣盤確實了不得,雖然它並不完整。<\/p>\n
沈黎的腦子疼得很,剛剛被塞入她腦中的信息她也完全不敢去嘗試消化,就好像那是她不該涉足的東西。<\/p>\n
她不知道那是哪來的感知,但這種感覺太強烈了,她認為應該聽從,便決定暫時先不管。<\/p>\n
沈黎鄭重地將陣盤放回儲物袋,本還想再仔細看看她今日到手的法寶,可頭疼太強烈了,她隻好打坐冥想,讓自己可以逐漸放輕鬆。<\/p>\n
雖然她丹田毀了,但得到了一個疑似神器的東西,似乎也不算很虧。幸好她當時果斷,見阿澤暈倒就習慣性把陣盤收起。<\/p>\n
接下來的幾天,薑恒時不時會叫沈黎過去敘敘父女情,沈黎沒興趣,但看在那麼多寶貝的份上,還是花了些精力扮演父女情深。<\/p>\n
不知是不是薑恒的吩咐,或者因為三叔祖母在,她那個親娘沒再跑來打擾她。<\/p>\n
林之意時常過來找沈黎,他的長輩過幾日會來薑家商量婚期,到時候再帶他一起回去。<\/p>\n
沈黎除了這些社交外的時間都拿來修煉了,日子過得普通而充實,竟隱隱生出了歲月靜好的感覺。<\/p>\n
但她知道平靜下有暗流湧動。<\/p>\n
阿澤重新成為魔尊之後,林家就有了危機。<\/p>\n
沈黎不知道魔尊如今是擁有他們相處的那些記憶但根本不在乎她,還是就沒有那段記憶,所以無法肯定魔尊是否會來找林家的麻煩。<\/p>\n
但在林家看來,“段安之子”如今修為可怕,必定會找上林家,所以要提前做好準備。<\/p>\n
她現在有些猶豫的是,要不要告訴林家,段安之子就是如今的魔尊。<\/p>\n
如果說了,她本人隻怕就要被冠上跟魔修來往的罪名中,那可是魔尊啊,即便她當時身不由己,很多人並不在乎。如果不說,那林家萬一低估了報複程度呢?魔尊來襲,隻怕不會是單槍匹馬吧?戮天宗明麵上就有四個洞虛,著實有些難辦。<\/p>\n
沈黎尚在觀望,林家人已到了薑家。<\/p>\n
她本來是沒有必要出席的,但她跟上林之意,厚著臉皮列席。<\/p>\n
薑恒看看沈黎,隻要她不給這場聯姻拖後腿,他也就隨她去了。<\/p>\n
而林家那邊,家主林壬塗親自來了,還有沈黎認識的林之存。林之存顯然早知道了情況,來了之後見到沈黎也並不驚訝。<\/p>\n
沈黎在薑恒的介紹下起身給各位大佬請安,規規矩矩,毫不特殊,隨後便安靜地坐下聽著他們的談話。<\/p>\n
兩方家主先是寒暄了幾句,便迅速切入正題。<\/p>\n
林家家主林壬塗正色道:“近幾日魔門那邊有些異動。特彆是戮天宗,似乎正在找著什麼,不知是找人還是找東西,時有越界矛盾發生。”<\/p>\n
薑恒道:“我這邊也收到消息了。自從萬炁宮覆滅後,魔門那邊似乎認定是我們這邊撕毀默契對他們動手,蠢蠢欲動。可我們這邊,也有一宗門出事了!我還懷疑是他們動的手腳。隻怕再過不久,便要惹出事端!”<\/p>\n
沈黎低著頭,不自覺攥緊了手指。<\/p>\n
戮天宗在找什麼人或東西?不至於吧?就她這樣一個螻蟻,魔尊還記恨到非要千裡追殺她不可嗎?<\/p>\n
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沈黎驚疑不定地抬頭,卻見林之存正好挪開視線。<\/p>\n
不會吧,林之存知道戮天宗要找她?不,不是,林之存知道乾震教的事是阿澤做的,他看她應該是為此。他和他父親都知道此事,但他們並沒有告訴薑恒,他或許也是看看她有沒有說什麼。<\/p>\n
想想也是,阿澤是林家女和魔修之子一事,可是一樁醜事,他們應該並不想讓外人知道,便乾脆連阿澤這個人都不提。<\/p>\n
兩邊又說了一些魔門的情況,最後一拍即合:儘快完婚,如此兩大世家才能真正相信彼此,至少明麵上是如此。<\/p>\n
這個“儘快”,也是非常快了,就定在一個月後。<\/p>\n
沈黎看看林之意,林之意也在看她,再過一個月,他們就要成為夫妻了。<\/p>\n
因為時間比較急,今日林家人便要離去,順便把林之意一道帶走。<\/p>\n
沈黎把林之意叫到一旁,林薑兩家家主好像很滿意這兩人的關係,紛紛點頭微笑,也受禮地不再看他們。<\/p>\n
見沈黎神色有些糾結,林之意覷了眼她低頭道:“靜蘭,此時後悔還來得及,我知道你還對阿澤道友……”<\/p>\n
林之意知道兩家家長都以為他們是小情侶在談情說話訴說分彆的不舍,肯定不會偷看,才會如此直說。<\/p>\n
“我不是在猶豫聯姻之事。”沈黎打斷了他,“我先前說他死了,其實沒騙你。你還記得你遇到他時他心智有缺吧?”<\/p>\n
林之意點頭:“是。”<\/p>\n
沈黎道:“他心智有缺時才當我是親人,記起一切時便要殺我。那個你我認識的阿澤,已經死了。你明白嗎?”<\/p>\n
林之意抬眼看著沈黎,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悲傷,許久才道:“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會再提他。”<\/p>\n
沈黎卻搖頭:“不提不可能。我想說的是,他恢複心智後隻怕不是單槍匹馬。林家要防範他的報複,那就要做好他身後可能有一個宗門的準備。”<\/p>\n
林之意聞言嚴肅道:“我會告知父親和兄長。靜蘭,你可以放心,林薑兩家聯合起來,便是戮天宗也無法輕易撼動。”<\/p>\n
雖然知道林之意並非刻意提及,沈黎還是為戮天宗這個名字心跳快了幾分。<\/p>\n
她強笑道:“嗯,我相信。”<\/p>\n
她已經將林家該提防的事都委婉地說明了,而且魔門那邊本來就有異動,林薑二家絕不會放鬆警惕。<\/p>\n
她做了她該做的。那麼,假如魔尊真的找上林家,她該如何?<\/p>\n
林家家主,林之存,林之意人都很好,但她本人又沒有保護他人的力量,魔尊找上林家,她好像除了旁觀便無可奈何。<\/p>\n
答應聯姻嫁去林家是不得已之舉,但到了林家之後,實際上她就會是相對自由的狀態,她是否要在魔尊打過來之前提前逃跑呢?<\/p>\n
又或許,婚禮還未開始前,魔尊便會找上林家,她實際上並不需要麵對那一幕?<\/p>\n
看著林之意隨父兄離去的背影,沈黎感到有些迷茫,她的道德和求生欲在撕扯。<\/p>\n
最終她歎了口氣,等事情真到了那一天,她會做出選擇的。<\/p>\n
而在那之前,她或許可以開始研究下陣盤硬塞給她的信息,隻是忍著劇烈的頭疼而已,她連拓寬經脈的疼都受過,這根本不算……不,還是很疼啊……為了不辜負神器,忍吧!<\/p>\n
戮天宗內議事大廳的偏殿中,段清澤靜靜坐在蒲團上,他麵前的小幾上放著已經斷裂成兩截的手鐲。<\/p>\n
這是他幾天前去找回來的。<\/p>\n
他沉著臉,心緒絕不如表麵上的那樣平靜。<\/p>\n
他以為他已經厘清記憶問題,然而沒有。<\/p>\n
那兩個月的記憶太過清晰,總是時不時侵入他的思緒。<\/p>\n
他還是經常能聽到那個女聲叫他“阿澤”,每一聲或者喜悅,或者嬌羞,或者平靜,或者溫柔。<\/p>\n
明明隻是兩個月的記憶而已,隻是兩個月!<\/p>\n
那個聲音,那個人,如同鬼魅般糾纏著他,令他日漸煩躁。<\/p>\n
他還是回到了他被天道算計的地方,尋到了淹沒在落葉之中的手鐲斷片。因為護她,它徹底損毀,卻還是沒有完全護住她。<\/p>\n
他知道她丹田被他劍氣所傷,或許已經死了。<\/p>\n
是不是……確認她死亡,他如今的這些煩躁才能徹底消失?<\/p>\n
尋靈蝶無法利用手鐲斷片找到她,那她或許就沒死,真要致命的傷,她死前逃不出那麼遠。<\/p>\n
那麼就沒法找到她了嗎?並不。<\/p>\n
他先去了五郎君縣,那間小院裡沒有她的蹤跡,她不像是回去過。之後他又去了尋仙鎮,賀滃曾找到過她的住所,他去看確信很久沒人來過。<\/p>\n
他的記憶顯示,沈黎並不是她的真名,她自稱失去過去記憶,說今後隻有他一人,要跟他在一起……她有彆的身份,逃跑後她或許會回歸。<\/p>\n
段清澤記得不止一個人叫過沈黎“靜蘭”,靜蘭是她真正的名字,至於她的姓……<\/p>\n
他也曾見過沈黎用來練功的心訣,第一頁有名字的封麵被撕扯掉了,她想隱藏自己的身份,那本心訣他看不上眼,但他也知道那應該是某個宗門世家的東西,便下令手下去把各宗門世家的基礎心訣找來給他。<\/p>\n
如今已陸陸續續有弟子呈上一些心訣,但目前還沒有找到他知道的那本。<\/p>\n
此時岑魄長老過來,低聲說:“宗主,正道那邊似乎有針對我們的行動。消息說林薑兩家要聯姻,而幾個大宗門也在頻頻走動。”<\/p>\n
“林家……”段清澤收回思緒,冷笑,“林家是怕了。可便是加上一個薑家,又有何用?”<\/p>\n
岑魄長老恭敬道:“有宗主在,林家便是再聯姻十家八家,也毫無用處!”<\/p>\n
段清澤先前已說明要對林家動手的打算,岑魄長老沒問原因,其他兩位長老見岑魄長老不問,平常更沉默寡言的他們也懶得問。<\/p>\n
正魔之間已和平了太久,是要來點刺激的了。他們已經很久沒跟人動手,正是手癢的時候,該讓正魔之間的平衡被打破了。<\/p>\n
想到林家,段清澤便想到他曾見過的林家兄弟,林之存和林之意。<\/p>\n
而想起這兩人,他又不自覺地想起沈黎。<\/p>\n
當日在白鷺縣,林之意帶兩個元嬰來阻他,她不讓他殺,非拖著他走。後來她逃跑不成被林之存所救,她欣賞林之存,不讓他殺他。<\/p>\n
段清澤嗤笑出聲。<\/p>\n
當初她可是陪了他一路,明明知道林家對他做了什麼,卻還是攔著他不讓他殺林家人。<\/p>\n
她口口聲聲站在他這邊,說會永遠陪他,卻隻是些花言巧語罷了。<\/p>\n
“宗主?”岑魄聽見嗤笑,以為是宗主有吩咐。<\/p>\n
段清澤回過神便冷下臉,讓岑魄出去。<\/p>\n
明明隻是兩個月的記憶,他早該將那些記憶藏在深處,但他卻時常能想起她的臉,想起她的聲音,她說的那些話。<\/p>\n
越是不去想,那些回憶便越是浮現。<\/p>\n
可恨她逃走前帶走了陣盤,否則他便可以將那兩個月的記憶封印起來。<\/p>\n
段清澤忽然憤怒地按住了太陽穴。<\/p>\n
他又看到了,看到她躺在他身下,水潤的雙眼羞窘地看著他,而他俯身吻住了她。<\/p>\n
隨後的畫麵,是他伸手,她如同潔白靈動的小兔子,蹦入他懷中。<\/p>\n
再然後,是她抱著他的腰,臉緊貼他的胸膛。<\/p>\n
畫麵再變,她站在樹下,他將她困於樹乾與他的懷抱之間,像是要吃了她似的吻她。<\/p>\n
每一個畫麵,他都能看到場景,聽到聲音,聞到香氣,感受到肌膚相親的陌生與悸動……<\/p>\n
他還有了一些令他難以接受的反應。<\/p>\n
段清澤藏在麵具下的臉色愈發陰沉。<\/p>\n
找到她,殺了她。他就沒事了。<\/p>\n
沈黎從噩夢中驚醒。<\/p>\n
她人是斜躺著的,呈現一個扭曲的姿勢,她甚至感覺自己好像是落枕了。<\/p>\n
她捂著胸口急速喘息著,雙眼茫然,臉色慘白。<\/p>\n
她這噩夢,是真的非常嚇人。她夢見自己還沒嫁到林家就被魔尊找到了,在她的噩夢中,他是用尋靈蝶通過她當時抗他劍氣卻被損毀掉落的鐲子找來的,那時的他已經戴回了他那個恐怖的麵具,像是貓戲弄老鼠一般戲耍了她好一會兒,才一劍捅死她。<\/p>\n
比較戲劇化的是,在她奄奄一息的時候,他摘掉了麵具,露出那張英俊的臉,衝她殘酷陰冷地一笑,告訴她:你的阿澤已經被我徹底殺死。<\/p>\n
當時她要不是沒有力氣了,非一巴掌打在那張臉上不可!用得著他說嗎?事實她自己不清楚嗎?<\/p>\n
沈黎紅著眼咬唇揉著胸口,那裡似乎還有幻痛。<\/p>\n
她閉眼深吸口氣,終於從噩夢的驚嚇和痛楚中緩過勁來。<\/p>\n
沈黎是在回顧陣盤硬塞給她的信息時昏迷過去的,噩夢之後醒來,她卻發覺那些信息變得清晰起來。<\/p>\n
雖然回憶起來還是腦袋脹痛,但好歹她能“看清楚”一些東西了。<\/p>\n
這令她興奮起來。<\/p>\n
因為那些東西,是在告訴她陣盤各個部分的用處,同時也在告訴她,該如何使用。<\/p>\n
而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即便丹田被毀,隻要掌握了核心方法,她也能使用這陣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