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滅世者(2 / 2)

沈黎問:“你若再忘記我了呢?那你也會忘記今日所言。”

段清澤輕聲卻篤定道:“絕不。阿黎,我絕不允許自己再忘記你。”

沈黎緩緩點頭:“好。我記住了,你將來若食言,我一定會狠狠嘲笑你。”

段清澤輕笑:“我怎會給你這樣的機會?”

沈黎捧起段清澤的臉吧唧在他嘴唇上親了一口,嘴角的笑意彌漫開來,想起在她恢複記憶之後尚未跟段清澤好好談過那場婚事,她攔住了他迎上來的唇,看著他的眼睛道:“其實,我跟林之意的婚事算是假的。”

“假的?”段清澤果然頓住,他一直對沈黎差點嫁給彆人一事耿耿於懷,她當時甚至是因為他要殺林之意而動用陣盤離開,因此失去部分記憶給了他可乘之機。

“我當時受了重傷,路上倒黴遇到被派出來找我回去的薑家人,那時林之意也在。得知婚約時我也很驚訝,聽說是因為原本跟林家有婚約的薑家嫡女意外死亡,就想到了我這個從來無人問津的妾生女。我在身份之事上從來沒有騙過你,薑家的那些事我一件都不記得了。”

段清澤淺笑:“是,你是我一人的阿黎。”

沈黎心中悸動,也忍不住在他唇上親了親,結果他抱著她不放,兩人直到氣喘籲籲才放開,她氣惱地斜了他一眼,繼續說:“我當時丹田已毀,跑又跑不掉,隻好假裝溫順跟他們回薑家。我問了林之意,他說他沒有心上人,而我也死了男人……彆瞪我,那時候我一身傷都是你所賜,以為會護我愛我的阿澤沒了不是很正常嗎?你都不知道我那時有多傷心!”

沈黎現在回想那段時期,其實可以感覺到自己跟阿澤在五郎君縣時的感情有些懸浮,而直到她被他刺了兩劍,她意識到阿澤已經沒了,他為了跟她在一起而選擇冒險清除記憶卻最終失敗,也就是說他是為了她丟了命。

直到這一刻,她對他的感情才真正落了地。可感情是有了,人卻沒了,她那幾天真是過得渾渾噩噩,直到被薑家人逮住。

見沈黎提到那時候的事還會紅了眼眶,段清澤滿心憐惜,抱住她輕輕撫摸著她,低聲道:“彆難過,我還活著。你的阿澤一直活著。”

他記得他當時的心情,想到今後阿黎不會再擔驚受怕,可以與他日日相伴,他除了對可能失敗的些許擔憂,更過的是他從未體會過的幸福。

為一人豁出性命去做些什麼而感到幸福,為即將得到幸福而感到幸福。

沈黎點點頭,抹去眼淚,繼續笑道:“當時我逃不掉,為了掌握主動權,便跟林之意提議契約成親,我們隻為兩家的聯姻而成婚,婚後我們還是朋友,等將來不需要再維持兩家結盟關係了,可以再分開。”

段清澤看著她道:“當時很害怕吧?”

在於她來說陌生的薑家,被迫嫁給他人,還要裝作主動,順從……

他忽然低聲道:“就跟當初被迫迎合我一樣害怕吧。”

沈黎戳戳段清澤的麵頰冷哼道:“你知道就好,以後可要對我好一點,讓我早日忘記那些害怕。”

段清澤側過頭含住沈黎手指,抬眼看她,含糊不清道:“好。”

沈黎耳朵一熱,匆忙抽出手往身後藏,瞪他道:“說正事呢!”

段清澤舔了舔唇,輕笑:“是,我聽著呢。”

指腹還有溫熱的觸感,沈黎狠狠在背後擦了擦,好半天才想起自己剛才在說什麼,繼續道:“林之意同意了我的提議,回到薑家後我也從薑家得到了不少好東西。”

段清澤不屑道:“薑家那些算什麼好東西?”

沈黎冷笑:“你眼光高,我眼界狹窄,行了吧!”

段清澤忙摟緊作勢要離開他懷抱的沈黎,溫聲細語地哄道:“是我說錯話了。阿黎看上的便都是好東西。”

沈黎瞪他一眼,倒也被安撫住了,繼續老實待他懷裡,故作自豪道:“那當然,不然我怎麼會看上你?”

段清澤便也高興了,笑道:“是,阿黎眼光最好,一眼便挑中了我。”

沈黎回想這一路走來,心想她也沒有機會挑啊。

但好在這強買強賣的男人確實還不錯,她就勉強收下吧。

“那之後就是我在薑家待嫁,等成親那日,你來了,陰陽怪氣我不說,還要抓我。”沈黎現在想起當日的事也還是氣,一巴掌拍在段清澤胸膛上,“我當時以為你要把我抓回去虐殺,又加之見你要殺林之意,這才動用了還沒熟練的陣盤。”

段清澤明智地沒有繼續糾結林之意的事,既然她已說了是假成親,他何必再在意?

他捉著沈黎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無奈道:“你怎會覺得我會虐殺你?我到了林家才知新娘是你,隻想抓你回去而已。”

“抓我回去乾嗎?”沈黎迅速抓住重點。

段清澤:“……”

沈黎冷笑:“不是虐殺那就是抓我回去關小黑屋咯?”

段清澤雖對“關小黑屋”這個專業詞彙很陌生,但還是從字麵上理解了它的意思,也確實跟他當時的想法相吻合。以他當時的情緒和心境,抓回去後也不止是關著而已。

他誠實地訴說自己當時的想法:“阿黎,我當時還不曾明白對你的愛,卻克製不了對你的渴望。記起那些記憶卻見不到你的兩個月,我甚至無法專心修煉,我當時想,若能擁有你,那些焦躁大概便會沒了吧。”

沈黎沒想到他還真敢說出來,諷笑道:“那你還真挺敢想的。”

段清澤輕輕撫上沈黎的麵頰,淺笑道:“我也沒想錯。我至今還慶幸我當日去了林家,見到了你。否則你豈不是要嫁給彆人了?”

想起那一日,他定定看著沈黎道:“阿黎,你穿嫁衣真是太美了,我想再見一次。將來某一天你會為我穿上嫁衣,心甘情願嫁給我。”

沈黎還記得自己當時對嫁給林之意雖有緊張,卻絕不是嫁給心愛之人該有的緊張,隻是怕流程出錯,更多的則是平淡麻木。

“那要看你表現。”沈黎故意模棱兩可地說,慢慢來吧,她有太多的情緒和傷痕需要時間來一點點抹平。

她忽然又想起一事,心想今日既然是翻舊賬,不如就把更舊的舊賬一起翻了吧。

“所以,你最初究竟為什麼要殺我?是因為我話本的情節嗎?”

段清澤其實挺不願意沈黎一直提起他殺她的事,這會讓他後怕,當時若有絲毫差錯,她便沒了。

但見沈黎著實太過好奇,他隻好道:“我並未完整看過話本內容。隻是你寫了一句話,你說魔尊是天道眷顧的天選之子。”

沈黎:“……?”

竟然是這個!這是她未曾料想的答案!

但仔細想想也不稀奇,他當時可不記得童年發生了什麼,怎麼會對她寫的劇情有想法呢?他當時唯一執著的隻有對天道的恨,肯定不能接受她把魔尊說成是天道眷顧,這完全說反了,他受不了這羞辱吧……

沈黎歎道:“那我就無話可說了,是我自己多此一舉……”

因為一句根本不影響劇情的話而險些喪命,可以說非常黑色幽默了。

段清澤忙擁住沈黎,他很後悔差點殺死她,卻並不後悔去找她。如若不然,天下如此之大,他要如何與她相遇?一向高高在上視其餘人為螻蟻的他,又如何能知道她是多麼可愛多麼令他深深迷戀的女子?

“你若氣不過,我隨你打好不好?”他理虧,便隻能低聲下氣。

沈黎哼道:“又打不死。”

段清澤失笑:“你真舍得打死我?”

沈黎隻覺得他眼裡有光,好看得不得了,自己的意誌力瞬間變為零,吻上他的唇,喃喃道:“你欠我那麼多,沒還清前還想死?想得美……”

段清澤緊緊抱著沈黎,汲取著她的香甜,一刻也不願跟她分開。

沈黎沉迷在這個吻裡,沉迷在段清澤毫不掩飾的愛意中,隻覺得一切如同做夢般美好。

什麼都說開了,接下來隻需要時間撫平她的傷痛,她便能徹底無芥蒂地跟他在一起。

她自從離開尋仙鎮後倒黴了太久,以至於可以稱之為幸福的日子降臨時,還不敢置信。

是夢麼,下一刻就會醒來的美夢?還是說一切的災厄還在後頭?

沈黎沒有去多想那些沒影的事,自從所有都說開之後,她比以往輕鬆多了。

具體表現在,以往她溜達時隻是在戮天宗弟子們跟她打招呼時簡單地回一個微笑,現在她不但會跟人家打招呼,還會停下多聊幾句。這些一般都是練氣築基的弟子,她臨走前便給人送一把靈石靈丹,表現下宗主夫人對門人的關愛。

這些戮天宗最底層弟子以往隻有遠觀宗主這個傳說之人的機會,哪能跟宗主夫人聊天還得到賞賜,再加上宗主夫人跟宗主的關係,沈黎在底層弟子間的人氣水漲船高,很多弟子都會在沈黎出現過的時間地點溜達,即便得不到宗主夫人的賞賜,說上幾句話也好的,說不上話,看幾眼也是好的。

沈黎雖然才二十歲出頭,門內弟子比她歲數小的很有限,但她好歹是金丹,很有前輩和長輩包袱,給靈石和靈丹給得大方,做了幾天散財童子後終究還是舍不得自己的小金庫,減少了出門溜達的頻率。

段清澤為升境,這幾日也是日夜修煉,隻是每日總要抱著沈黎溫存上片刻,她心裡偷偷想他這簡直是在吸貓啊!

戮天宗內一切平靜,然而戮天宗外卻有暗流湧動。

這日仿佛如常,段清澤幫沈黎重新煉製了個法寶,正教她用法,忽然停住,對她道:“有客人來了。”

沈黎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緊張地問:“什麼客人?”

段清澤摸了摸沈黎的麵頰,沉聲道:“正道四大世家,八大宗門。”

沈黎一怔。

段清澤笑道:“林家被逼帶上了家中精銳,其他世家宗門都隻出了少許人。”

沈黎微微蹙眉,半晌看著段清澤道:“你……是故意說要等升境了再去交還玄石,就為了讓林家被整個正道排擠?”

他這個洞虛巔峰隨隨便便去給個玄石還能有危險不成?為何非要等升境?說不定他說快要升境的話都是假的。他若早些交了玄石,根本不會有今日一幕。果然戀愛使人降智,她之前竟然完全沒有去想這件事的合理性!

段清澤見沈黎臉色都變了,忙抓住她的手道:“阿黎,你總得允許我有些私心。”

沈黎看著他不說話。

段清澤真怕沈黎一言不合走了,迅速解釋道:“我想讓林家吃些苦頭,好教他們明白,不是正道便是天然的同盟,不是魔修便個個可惡。阿黎,我爹娘的仇,光殺了當年的當事人我不解恨。”

“可你答應過我……”

段清澤打斷了她:“是,我記得,我也會遵守。待會我便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將玄石交出去,我保證不與他們打起來,好不好?”

沈黎微微一歎,阿澤都這麼說了,她還能怎麼辦?

“好吧,我便陪你演一場。”

段清澤笑著摟住沈黎:“阿黎,我愛你。”

沈黎羞得臉都紅了:“要乾正事了,說這個乾什麼……快走啦,去晚了有人先動手就麻煩了!”

段清澤大笑著摟住沈黎,很快來到戮天宗外。

戮天宗已敲響外地來襲的警鐘,眾多高手來到宗門外禦敵,隻有少數門人留在宗門內防守。

戮天宗三位長老已在半空懸浮著,有這三位洞虛坐鎮,正道那邊沒人敢先動手。

在段清澤帶著沈黎現身時,正道那邊有了些許騷動。

關於沈黎這個薑家女的事,流傳著許多不同的版本。有說她是被魔尊強取豪奪,隻怕已丟了性命,有說魔尊對她求而不得,因此像寶貝一樣供著,溫言軟語哄著,她一直不肯屈服,有說她與魔尊早就勾搭成奸,不過因為吵架而導致魔尊千裡尋妻,與婚禮上搶人。

總之,各種細節相差或大或不大的故事到處流傳,而這一切終結於沈黎現身時。

魔尊以一種強勢而保護的姿態摟著他懷中的女修,女修容光煥發,絲毫不見悲傷,魔尊本人雖戴著麵具看不出神態,但也能感覺到他的心情很是不錯。

於是勾搭成奸版本立即坍縮成了真相。

“靜蘭!你竟還敢苟活著!”

正道那邊有一女聲驚怒道。

沈黎循聲看去,正是薑家家主夫人宣柳。她有點沒想到宣柳也敢來闖這龍潭虎穴,不禁稍微有那麼一點佩服她的作死勇氣。

可惜他們今天不能打起來。

既然已答應陪段清澤演一場,沈黎此時便拿出了妖妃的派頭,嫣然一笑:“宗主愛我寵我,對我予取予求,我為何要尋死覓活?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傻嗎?”

“薑靜蘭!如何跟你嫡母說話的!”宣柳來了,薑恒自然也在,他拿出大家長的威嚴怒斥道。

沈黎慢吞吞地說:“不是說薑家沒我這個不孝女麼?沒想到家主如此健忘,隻怕家主也忘了,她能成為我名義上的嫡母,是因為您的存在。假如您不在了,她算什麼東西?”

她不等薑恒氣急罵出來便轉頭看向段清澤,嬌滴滴地說:“宗主,您看,薑家家主當著您的麵辱罵我呢,您都不心疼我嗎?”

段清澤眼含笑意,柔聲道:“如何不心疼?阿黎,你待如何?可要殺了他?”

薑恒臉一白,到嘴邊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沈黎手指輕點下巴,故作遲疑:“要不要呢?他畢竟是我父親……可他又不認我這個女兒,我又何必認他呢?不然……”

“薑姑娘。”一道聲音打斷了沈黎的表演。

沈黎看過去,是林家家主林壬塗。

林壬塗麵容看著比她上次見他憔悴許多,他正色道:“薑姑娘,魔尊他要滅世。”

沈黎麵色一變:“什麼?怎麼可能?”

段清澤悄悄掐了掐她的手指,隻覺得她真可愛,這驚訝的模樣演得真好。

林壬塗道:“還記得你先前提醒之意的黑色石頭嗎?那是玄石,是這世界惡意的集合體,集齊七顆便能打破氤氳之氣,放入域外天魔!”

沈黎捂著嘴似是搖搖欲墜:“他已有五顆了……”

她轉頭看向段清澤,泫然欲泣:“宗主,這是真的嗎?您真的要滅世嗎?可您不是說您愛我,想要跟我永遠在一起……您怎麼能這樣?不要滅世了好不好?”

在沈黎問出“不要滅世了好不好”這句話時,林家隊伍中林之意和林之存都為她捏一把汗。

林之意雖覺得今日的沈黎看起來怪怪的,但畢竟她在魔尊手中,長久的“折磨”下或許性情大變……想到這裡他不禁悔恨又痛苦,同時也在擔憂她的安全。

而聽到她話的其他人麵色如常地做好了看著一個女修心碎的準備。那可是戮天宗宗主,魔門魔尊,魔修中的魔修,他隨隨便便說的“愛”,她竟然真信了?隻是心碎怕還是好的呢,隻怕不自量力說出這種話的她連性命都會失去。

戮天宗門人這邊因這對話也有些動搖,他們不敢相信他們的宗主真的要滅世,都巴巴地看著宗主等著他否認。

而幾位長老的表情都有些遲疑。

唯有賀滃看看性情大變的宗主夫人,再看看他的宗主,恍惚意識到什麼的他靜靜地飛在空中,安心地等待著。

在一片寂靜中,段清澤摸了摸沈黎沒能流出眼淚的眼角,寵溺道:“好。”

眾人:“……?”

好?好什麼?魔尊難道不是應該一把掐死這個不自量力的女修麼?怎麼會說好?究竟發生了什麼?這個魔尊該不會是假的吧?

在眾人麵麵相覷陷入不自信中時,段清澤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塊玄石,徑直丟往薑家陣營。

玄石對修士來說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他不介意給薑家一塊讓他們多點保存的麻煩。

薑家洞虛立即站出來接住那玄石,查驗後忙收入儲物袋,驚訝地對薑恒道:“家主,確實是玄石!”

正道那邊一片嘩然,魔尊竟然真的交出了真的玄石!

而這隻是因為薑家女的一句話!魔尊竟然還是個情種嗎!

眾人不敢置信,然而情種魔尊已取出第二塊玄石,丟向臨虛門。

臨虛門長老忙接住玄石,也忙收好向門主確認:“確實是玄石。”

正道眾人終於確信了,這魔尊還真的因為一個女修的一句話而徹底放棄了滅世的念頭!

究竟該說是魔尊大情種,還是說薑家女厲害?

段清澤正要摸出第三塊玄石,忽然動作微頓。

他麵具下的臉色微變,對沈黎傳音道:“阿黎,我就要升境了。你去賀滃那邊。”

沈黎滿臉驚訝,怎麼會是這時候?隻是不等她多問,段清澤似也來不及多解釋,輕輕將她一推,她便向後飛往賀滃的方向。如今她已是金丹,不用賀滃再接,隻懸停在他身邊。

這突然的變故令正道那邊霎時戒備起來,而段清澤則在眾目睽睽之下當空盤坐。

片刻寂靜後,有人驚呼:“他要升境了!”

無人不知魔尊是洞虛巔峰,他要升境意味著什麼?

沈黎見有人叫出來,也不再沉默,連忙對戮天宗這邊的修士道:“宗主即將升境,之後他將是天下唯一的渡劫修士!還不快快護衛宗主!”

戮天宗門人當即反應過來,因為之前的那場戲,眾人明白宗主確實不想滅世,而且平日裡他們也能看到宗主和宗主夫人的恩愛,因此消除了對宗主的懷疑,如今聽聞宗主又要升境,誰能不激動?

當世唯一的渡劫修士!

怕正道們橫加乾預,戮天宗門人們跑的跑,飛的飛,紛紛擋在正道和他們宗主之間。

沈黎注意到就連幾位長老麵上也現出狂熱之色,自發地擋在段清澤身周。

戮天宗這邊都做好防禦了,正道那邊的一盤散沙還沒有反應過來。

等反應過來他們也很茫然。

要去攔嗎?可魔尊本人就是個洞虛修士,怎麼攔?誰去攔?誰敢攔?

可若是不攔……魔門多一個渡劫修士,這正魔之間的平衡便被完全打破了!

就在這樣的僵持下,天邊聚起眾多烏雲,規模遠大於當初段清澤被劈成失憶的那一次。

沈黎心中一驚,這是天道要孤注一擲了?

那大片烏雲的存在吸引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幾個洞虛修士都震驚了,原來渡劫要經的雷劫竟然是這樣恐怖嗎?竟是當初他們升為洞虛的百倍千倍!

烏雲中湧動著無數可怕的能量,天迅速變暗,雲中隱隱有雷聲轟隆作響。

“嘖。”

一道乍聽便令人心悸的聲音從戮天宗護衛中央傳來,眾人連忙看向那個戴著麵具的男人。

隻見那男人隨意地摘下麵具丟掉,露出一張其上有黑霧若隱若現的臉,他嘴角帶著淡笑,那弧度卻仿佛是死亡的號角,他漆黑的瞳孔裡再沒有屬於人類的悲歡離合,有的隻是對生命的摧毀欲。

他轉了轉脖子,像是要緩解沉睡多年的僵硬,低沉的嗓音再沒有美感,帶著令人心驚的重音,好似有許多人在一起說話:“可算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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