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安很是疑惑,他這兒子在去私塾竟然隻交到了一個朋友?
他沒說什麼,隻是答應了下來,隨後在偷偷送段清澤去上學後,他並沒有離開。
於是他便看到了自己的兒子中午跑出私塾外,坐在台階上探頭探腦地等待著,隻是許久也沒等到人,他便垂頭喪氣地回去了。
段安覺得事有蹊蹺,但他不能讓段清澤知道他一直在暗中護送他上下學,不然這小子非得跟他鬨脾氣不可。
因此晚上等段清澤到了家,段安便旁敲側擊,但段清澤沒有精神,話都沒說上幾句便說要去修煉,段安隻好作罷。
晚上夫妻倆又商量該怎麼辦,但他們也不清楚自己兒子到底怎麼了,也不好下結論,隻能第二天繼續盯梢。
接下來段清澤的舉動仿佛是前一日的翻版,整整七日,他都於午間到門外等人,但每次都等不到人。
段清澤的精神也一點點變得萎靡不振,直到這一天,他終於憋不住了,來找段安。
“爹,我朋友不見了!”段清澤說這話時,有些委屈。
段安假裝曾連跟著他好幾天將他失魂落魄的樣子都看在眼裡的人不是自己,故作驚訝道:“怎麼了,阿澤?仔細說給爹聽聽。”
段清澤隻說了自己跟私塾外的一個小丫頭交上了朋友,每日午時都會碰頭,她從未有過如此長的時間不出現的記錄。
段安道:“她叫什麼名字?”
“阿黎。”段清澤脫口而出,隨即忙道,“她叫沈黎。”
段安道:“她住哪裡你可知道?
段清澤搖搖頭。他們從來都在私塾外見麵,他從來沒有在其他地方見過她。
段安再問:“關於她,你還知道多少事?”段清澤想了想道:“她跟我差不多同歲,家裡有一個弟弟,她的娘親不是她親娘。”
段安點點頭,這倒是一個有用的線索。
見自己兒子好像都要急哭了,一直在旁聽著的林苗連忙抱住他安撫道:“不要著急,阿澤,爹娘一定會幫你找到你的朋友。”
段清澤輕輕點頭,但他還是擔心。
他甚至有些害怕,怕再也見不到阿黎了。
第二日段安便去了縣城找人,段清澤提供的這些信息還是模糊了些,好在小孩子腿短,也走不了多遠,那小姑娘一定在附近,他便在私塾附近問了一圈,大致搞清楚了情況。
段清澤這一整日都心神不寧,直到放學在門口看到了等他的段安,他立即衝上去問道:“爹,阿黎找到了嗎?”
段安笑了笑道:“算是找到了。“
段清澤太著急了,一時沒聽明白他爹話中的意思,驚喜地問道:“那她人呢?”
段安蹲下,直視著段清澤的雙眸,歎道:“阿澤,幾天前她全家搬走了。”
段清澤驚怔在原地,半晌才道:“為什麼她不來跟我說一聲?”
段安道:“聽說他們是連夜搬走的,很急,她隻是個小孩子,怕是沒來得及。”
段清澤看著段安好一會兒,突然紅著眼眶道:“爹,我做錯了。”
在段清澤長大一些後,段安就鮮少能見到他哭泣,他連忙抱住他,輕撫脊背道:“阿澤,你做錯了什麼?”
段清澤哽咽道:“阿黎前幾天問我能不能教她修仙,我沒有立即答應,我不敢跟你們說起她。”
他怕自己小心保守的小秘密被父母知道了之後會徹底失去。
他哭著說:“我應該答應的,我應該讓你和娘親把她帶到我們家。”
段安抱著段清澤離開此地,到了僻靜處便飛上半空,他低聲道:“阿澤,她有她的家人,怎麼會願意來我們家呢?”
段清澤抽泣著說:“她願意的,她家人對她又不好。”
“再不好也是他的家人,對不對?”
“不、不對,欺負她的不配當她的家人!”
段安飛了一路,也勸了一路,但段清澤總有話反駁,等回到家,他已不哭了,然後躲進了他強烈要求為他建造的單獨小房間。
段安設了個簡單的隔音陣,將事情從頭到尾跟林苗說。
他對段清澤說的自然不是真的。他問來的消息是,那家男人嗜賭,輸了不少錢,就把前妻生的女兒給賣了,還了一點錢,債主的關注一鬆,他就立即帶著全家逃走了,如今也不知去了哪裡。
而被賣掉的女兒,段安也去找接手的人牙子問過,人牙子說他才剛將那小丫頭帶走,路上就遇到一個修士,半搶半買將那丫頭帶走了。那修士似乎是路過此地,人牙子從未見過那人,那人去了哪裡,買那個丫頭做什麼他全都不清楚。
“我問過人牙子那修士的樣貌習慣,怕是個魔修。”段安道,“且那小姑娘還說謊了。那家人姓王,她叫王大丫,哪是什麼沈黎?”
林苗沉默片刻後道:“確實不能告訴阿澤。”
幾天前就被路過的魔修買走的小姑娘,他們上哪兒去尋?恐怕早就凶多吉少,還是彆讓阿澤知道,就讓他以為那小姑娘是跟著爹娘搬去了遠方吧。
就像她自己,雖然見不到林家的家人,但她知道他們在遠方過得好,那便也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