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二人在段清澤家的酒樓廂房入座。
二人都早已辟穀,但段清澤依然讓小二上了幾道菜,在小二出去後低笑:“你小時候就愛騙我東西吃。”
沈黎大窘:“你知道啊?抱歉,我那時候快餓死了,實在沒辦法才出此下策……”
段清澤打斷了她,漆黑深邃的眼眸中似有溫柔:“我知道。”
沈黎一直以為她當年是靠著“真誠”感動了段清澤,他這個玩伴便跟她分享食物,沒想到他早知道她接近他是騙吃的……那接下來就不好辦了啊!
她低頭吃菜,思來想去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下去,至少先趁著童年交情想辦法把距離拉近。
“你怎麼去了清諍門?”段清澤忽然問。
這是避不開的問題,沈黎也早有腹稿,微微一歎道:“當初我被賣給了一個魔修……”
“被賣?”段清澤實在太過驚訝,忍不住出聲打斷了沈黎。
沈黎詫異:“是啊……你以為我怎麼不告而彆了?”
他皺眉抿唇道:“我爹說,你們全家搬走了。”
沈黎瞬間明白了段清澤的爹為何要這麼騙他。
當初她突然沒了音訊,他一定很著急,才會求助他爹,他爹是個修士,自然能輕鬆查到她的情況,那他爹要怎麼跟他說呢?被賣給魔修一般情況下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她爹隻能那麼騙他。
“你爹也是為你好。”沈黎略顯惆悵地說。而她那爹卻因為賭債賣了她,幸虧她自救成功,給自己找了個還不錯的爹,不然如今會是什麼光景,她想都不敢想。
段清澤沒有繼續說他爹,他知道他爹那麼騙他必有緣由,他隻是看著沈黎道:“後來呢?”
沈黎見話題被拉回,便連忙繼續道:“那魔修本是要讓我給他兒子衝喜,但他兒子在我們到之前就死了,後來他便認了我做養女,帶著我去了清諍門。我是五年前機緣巧合救了我師尊的兒子,才被看到資質收作徒弟。”
她沒說剛到清諍門那些年有多慘,留白嘛,給人以無限想象。
可惜她如今對外已有名聲,不然她還能編得更慘一點。
段清澤沉默片刻後道:“抱歉,我不知道。”
他曾有一段時間心中埋怨她的不告而彆,上回見麵還氣她沒認出他。如果當初他再堅持一點讓他爹繼續找,如今會不會有所不同?
沈黎笑道:“沒事啦,都過去了。你我現在都過得不錯,這不就夠了麼?”她不想讓氣氛顯得太低沉,她得給他一個跟她在一起很愉快的總體印象,因此迅速轉移話題道:“在清諍門裡也不是沒有開心的事,你都不知道我這日子過得有多精彩。”
段清澤見她帶著笑神采飛揚,也不禁順著她的話問道:“有多精彩?”
說故事,是沈黎的專長,她能把一件平凡的小事說得或妙趣橫生,或驚險刺激。
段清澤一直看著她,聽著她講的故事,時不時笑出聲,或者微露緊張。
他偶有走神,隻覺得她好像還是跟過去一樣,有趣,樂觀。他真喜歡聽她說話。
第一天的會麵完美結束,二人約定第二天再見後,段清澤回了林家,沈黎找了間客棧住。
她打坐時還忍不住回想她今日的表現,看看有沒有可以改進的地方。
這一想才發覺,段清澤好像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光聽她講話,他基本上沒發麼說話。
但他應當並沒有嫌她囉嗦,不然也不會聽她說這麼久,還約了第二天再次見麵。
接下來幾天,段清澤跟沈黎二人的足跡踏遍周邊,有時候路上遇到林家人,沈黎才知道原來他還挺高冷。
再後來,二人相約一起去附近的秘境。
實力相近的兩人有著奇特的默契,打起凶獸來酣暢淋漓。
二人就這麼來往了兩個月,林家那邊人終於坐不住了。
有個自稱林家管家的人找上沈黎,說林家家主想請她談談,她客氣地應下,說收拾好了便會上門拜訪,等管家一走,立即收拾東西跑路。
首先第一步,“勾引”段清澤離開林家。若這步能成功,說明她在他心中已有了些許分量,那後麵的事就好說了。
段清澤是在管家回林家時撞見了他,見對方神色不自然多問了一句,才知家主找上了沈黎。
他也不理管家的解釋,徑直趕往沈黎長住的客棧,果然見她已沒了蹤跡。他立即追向清諍門的方向,好在他察覺及時,在城外五十裡處追上了沈黎。
段清澤驀地追上去,一把抓住沈黎衣袖,冷著臉問她:“沈黎,你跑什麼?”
沈黎回頭訕笑:“我畢竟是魔修嘛,林家家主找我,我害怕。”
段清澤道:“害怕就不要去。他隻是請你,又不是抓你去。”
沈黎道:“第一次是請,第二次就是抓了吧……”
段清澤氣惱地打斷她:“那你不會跟我說麼?你不想見的人,我怎麼會不幫你攔著?”
見段清澤真情實意為此惱怒的模樣,沈黎沉默。
其實來林家之前她很擔心能不能跟他搭上話,但來了之後她發覺這一切跟做夢一樣絲滑,她完全沒有感覺到絲毫的阻礙和難度,就迅速跟他重新熟悉親近起來。
這讓她不禁內心生出一個疑問,段清澤這也太好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