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昨兒一場燒,今日早上才徹底退了下去,身子還未好利索,薑姝生怕將病氣渡給了他,後半夜睡覺時,窩在他懷裡,都沒敢抬起頭,往他麵兒上吐氣。
清晨起來,還刻意同他保持了距離。
範伸一往上湊,薑姝便躲,一大早範伸連個手都沒碰上,這回終於沒能躲開,給撈了個結實,親了小嘴兒。
薑姝一個機靈,還未反應過來,範伸已及時地鬆開了她,“好生喝藥。”說完,什麼物件兒也沒拿,手指頭輕輕地劃過眉骨,直接走了出去。
薑姝愣了半晌,才回過神。
看著那黑色的衣擺消失在了門檻外,才察覺出來,臉上已然生了燙。
他折回來這一趟莫不就為了......
薑姝一下回到了軟榻上坐著,手掌撐著半邊臉頰,唇角的笑意隱忍了幾回,藏也沒藏住,春杏進來,便見她歪在了榻上,臉色緋紅地翻看著自己手上的白紗。
一雙眼睛如同染了春水。
明豔透亮。
自從賈梅往自己跟前一湊,揚言要給世子爺當妾,薑姝就似是自己的東西被人搶了。
原本覺得很平常無奇,忽然就知道了其珍貴。
再也尋不出一個理由來解釋,心頭泛出來的陣陣酸楚和排斥是為何後,薑姝便徹底不再掙紮了。
喜歡就喜歡了吧,也不是人人都是薑文召......
她也不是母親。
斷不是那等為了情愛,就忘了自個兒的人。
昨兒她就想清楚了,既然愛了,就好生享受。
春杏上前,見她這幅模樣,心頭也帶著歡喜,怎麼也沒料到虞家大姐這一鬨,到了最後,不僅沒讓世子爺和夫人生了間隙,兩人的感情還變好了。
昨夜夫人發熱,世子爺更是一人在屋裡伺候。
不願吵醒夫人起來喝藥,換了幾盆水,手裡的不巾一刻都沒放下過,不住地替夫人擦洗著身子。
愣是在床前守了大半夜。
彆說是他一個侯府的世子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習慣了被人伺候的主子,就是她們這些做奴婢的,也最是怕伺候病人。
世子爺卻沒一絲不耐煩。
平日裡瞧著那般冷清的一個人,誰見了不犯怵,誰能想得到伺候起人來,還能有這番耐心,春杏上前趕緊趁水和泥,“夫人,世子爺這回可疼著夫人了。”
換作往日,薑姝定會尋個什麼正當的理由來,搪塞了過去,不讓自個兒往那處想。
今日卻沒吭聲,臉上的一抹嬌羞暈在臉上,如芙蓉綻開了朵兒,嬌豔欲滴,這會子倒才真正地像個新婚婦。
春杏也察覺出了她的不同。
實則前兩日前世子爺陪著夫人去了一趟薑家,回來後春杏就覺得夫人同往日不一樣了。
之前呆在侯府一日過去,夫人隻管自己過得舒坦,閉口不談世子爺,可從薑家回來後,忽然就砸起了核桃,昨兒更是冒著雨出去,買了葡萄。
幾句話裡,不經意間就提到了世子爺。
如今又見她這幅模樣,便也明白,怕是不用自個兒再去提醒,夫人自己已經想明白了。
烈女怕纏郎。
夫人就算是鐵石心腸,也經不起世子爺這一個多月的軟磨硬泡。
春杏收了木幾上的藥碗,念著她身子還未好利索,進屋拿了一塊毯子搭在她的腿上,回來就見晚翠匆匆進來稟報道,“夫人,賈夫人走了。”
薑姝病了一夜,早上起來,腦子裡還沒緩過來,壓根兒就沒記起來虞家大姐。
過了那陣之後,胸口的氣兒消了,也想通了。
核桃沒了就沒了,她再砸。
聽完晚翠的話,薑姝倒是有些意外,就憑昨兒賈夫人同她鬨起來的勁頭,怎可能會走......
晚翠便將今日早上發生的事,都說給了薑姝,“一大早的,那賈夫人便去同侯夫人理論,鬨出來的動靜驚動了虞老夫人,虞老夫人親口攆她走的,走的時候,兩手空空,連把傘都沒帶......”晚翠說著,眸子輕輕一閃,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薑姝的臉色,垂下頭小聲道,“表姑娘倒是沒走......”
也不知道是走的太急還是怎麼著,賈夫人竟然走的時候,就忘了帶上表姑娘。
等到事情平息下來,大夥兒才想起,賈梅還住在那院子裡。
下人稟報給了侯夫人,侯夫人一陣沉默後,便派身邊的雲姑過去了一趟,雲姑到了梅姐兒屋裡,兩人關起門來,誰也不知道雲姑問了些梅姐兒什麼話。
回來後不久,侯夫人便又喚了兩個丫鬟過去伺候著。
旁人不知情,侯夫人和賈梅心裡卻清楚得很。
侯夫人是托雲姑特意去問了賈梅的意思,“表姑娘接下來,有什麼想法。”
賈梅低頭捏著手指頭,落了淚,磕磕碰碰地道,“是,是我不該生了那心思......”
雲姑心口一鬆,等著她的表態。
賈梅便又道,“侄女,往後都聽姨母的......”
這就還是想留下來了。
雲姑回去後便將梅姐兒的話傳給了侯夫人,侯夫人見她肯回頭,有了這句話便也沒再為難她,往後沒了她那娘成日在她耳邊煽風點火,但願她梅姐兒能活出自己來。
“世子夫人身子可好些了?”侯夫人不想再提這事,便問起了薑姝。
昨兒侯夫人就聽府醫說發了燒,本想過去看看,又聽雲姑說世子爺一直守在夫人床前,連丫鬟都進不去,便也罷了。
到底是她自個兒選回來的,知道心疼人了。
雲姑回道,“侯夫人放心,世子爺親自照料了一夜,燒已經退了......”
侯夫人稍微安了心,想了想還是同雲姑吩咐道,“晚上世子爺回來,你讓他過來一趟,陪老夫人說說話。”
再如何,也得讓母親熬到那時候,讓她親眼看著椋哥兒歸宗。
雲姑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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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伸出了侯府,又去了宮裡麵聖。
昨日範伸帶著阮大人,一同進宮,將朱侯爺的供詞呈給了皇上後,皇上看完,連罵了幾聲逆賊,恨其居然四道臨頭了,還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狡詐,“他倒是回來的快。”
若非範伸及時堵住了朱侯府的地道口,這回說不定還真就被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