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了腿的兔子又能夠正常站立。
憐星仔細觸摸了兔子的斷骨處,碎骨奇跡般地愈合了,可能再過十天半個月兔子又能蹦蹦跳跳恢複如初。
“人與兔子定有不同,舊傷與新傷更不能一概而論。”
池藏風記得清楚,火剛對黑玉斷續膏的用藥說明。
當初,火剛的實驗對象並不包括舊傷多年的活人,隻有斷腿七八年的幾隻老狗。
對於陳年舊傷的治療必須多加經過一番殘酷手法,是要徹底敲碎舊傷畸形處,再塗上藥膏讓它重新塑性。
池藏風開門見山,“是否能承受碎骨之痛,是否能確保塑性過程不受外界乾擾。憐星宮主,這些都要你自行判斷。
治療短則一個月,長則三個月,我們不可能留在移花宮守著你。按照交易約定,我方已經完成,輪到你了。”
換言之,藥已經製作好了,也已經證明有效,敢不敢治全憑憐星自行定奪。
交易內容從一開始就不包括陪同憐星治傷。
三人又不是傻,三四天已經完全恢複,為什麼還要留在移花宮?
憐星動了動唇,想要說什麼,最終隻能化作憂鬱一眼。
一眼卻已足夠。
是問眼前人為什麼半點都不憐香惜玉?是問三峰為什麼不願多留片刻?
留?
開玩笑。
池藏風腰掛圓月彎刀,可沒忘了移花宮有想殺她的邀月。
近幾天已經探聽清楚。是憐星主動說的,她的姐姐移花宮大宮主邀月極為強勢,宮內眾人無不畏懼,沒有人敢反對她的任何命令。
當下,憐星心有不舍,也不敢多留三人。
午夜寂靜。
移花宮絕大多數的燈火都已熄滅,卻有四人匆匆走向那條密布機關的出入通道。
移花宮規矩森嚴。
一般情況下,必須要有兩位宮主的手令才能通過閘門。
憐星確定了邀月已經入睡,趁著月色就親自帶路送三人出穀。
三十丈,十丈,五丈……
很快就要靠近出入甬道,前方卻驀然出現一道白色身影。
不好!
是邀月,她淩空飛掠而來,站在道路中央。
隻見她麵寒如霜,橫眉怒目,“憐星!你好大的膽子,是要放走移花宮的仇人!”
憐星怎麼都沒想到眼看交易成功在即,最後關頭卻被邀月發現了。
她僵在了原地,思維卻沒有停擺,迅速找到了一個好理由。
“姐姐,這些人從未主動與移花宮結仇,你又何必趕儘殺絕。看在他們能為我治愈手腳殘疾的份上,這一次就化乾戈為玉帛好不好?”
聽得此言,邀月卻下意識地沒有去看憐星的左手左腳。
因為每看一次,那殘疾扭曲的手腳都提醒是誰造成了妹妹的半身傷殘。是她,她就是那個罪魁禍首。
邀月迅速轉移注意力,把目光移到了憐星背後的三個‘女人’身上。
乍一看不覺得,但仔細看臉,其中兩個很眼熟。一個是要必須要殺的拔刀乞丐,另一個眼瞎的無爭山莊少主。
“治愈殘疾?就憑他們?不男不女的東西。”
邀月可不管話有多難聽,張口就是冷嘲熱諷:“三個男人為活命,沒骨氣到連女裝都穿。丟人現眼,還能治愈殘疾?憐星,你的手腳沒治好,眼睛是不是也和這個姓原的一樣瞎了!我看你是看上這個乞丐了,故意找的借口。”
很好!
一段話,把能戳的雷點都戳爆了。
原隨雲深呼吸,他素來最恨旁人提起眼盲一事。如果不鏟平移花宮,簡直就對不起他二十多年來所學。
池藏風才不憋著,直接駁斥邀月,“哎,到底是誰眼睛有問題?阿花的臉哪有不男不女,哪有半點破綻。”
池藏風並不介意被叫乞丐,但邀月不能罵黃藥師。
“睜大你的眼睛,看看清楚!這就是一張正常的大眾臉,配上正常的女裝,讓阿花成功扮演了一位平凡女性。
對,她和你不一樣,沒有閉月羞花之貌。她泯然與眾,與世上大多數平凡人一樣過著她的平凡生活。平凡,也是一種偉大,你懂不懂啊?這種至關重要的問題,怎麼可以顛倒黑白。”
三言兩語就給了阿花立了人設。
池藏風:關鍵問題,一定要堅持。
好不容易黃藥師不執著於惡鬼麵具,有了正常的易容審美趨勢,讓邀月此番否定,他又改回去了怎麼辦?或者越演越烈,扮得更醜更嚇人了怎麼辦?
今後,被辣眼睛的會是誰?
受苦的反正不會是邀月,她倒是站著罵人肆無忌憚。
池藏風腦子很清醒,自己肯定要和黃藥師打交道的。
此刻,務必讓黃藥師對他的裝束充滿信心,為了將來自己的眼睛不必備受折磨。
黃藥師正怒氣上頭,不等他開口譏諷,池藏風一番搶白的質問如同冰水澆頭。
‘刺啦——’
他仿佛能聽到怒火被撲滅的清晰響聲,然後就是一陣透心涼。
黃藥師緩緩看向池藏風。
誰是阿花?他怎麼就被按上了這種如同叫阿貓阿狗的稱呼?
還有,誰需要被女裝形象被肯定?說到底,哪個正常人會把這視作至關重要的問題!
一時間,氣氛很安靜。
憐星默默低頭,總覺得聽到了什麼碎掉的聲音,讓她心升好感的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