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 半遮半掩。
仿佛在邀請後來者入內一探,原真是否在裡麵,宮九又能不能坐實江湖第一尋寶人的稱號?
儘管池藏風的好奇心叫囂著快進快進, 但是她的理智仍然占據了腦內高地。
四人長途跋涉走的都是難行雪山路, 當前的狀態顯然有點疲乏, 玉天寶身上還有寒毒未愈。
怎麼看,這都不是最好地探秘時機。不如先上光明頂, 反正已經知道石門位置, 休息一會再來探也不遲。
“這就走了啊。”
宮九頻頻回望洞口, 直至看不見才放棄。他真想任性地獨闖山洞,要什麼理性分析, 衝就完事了。
為什麼不去呢?因為重視團隊意識嗎?
怎麼可能,他沒那種東西。理由直白而簡單, 他獨自進去就會徹底迷路出不來了。
黃藥師淡淡瞥了宮九一眼。
有一個問題, 之後探洞玉天寶不去,那還要捎上宮·尋寶鼠·九嗎?這廝真不會把他們引到奇奇怪怪的地方吧?
明教總壇,光明頂上, 暫且沒人留意禁地之事。
近日,陽頂天接待了一波又一波的武林人士。與最初的預計不同,許多來明教的江湖人並非來慶賀喜事。
好些人或是打著幫忙討伐西域魔教的口號, 或是打著行俠仗義要明教肅整內部的旗號, 其實都想一窺屠龍刀。
屠龍刀,真是個禍水!
去年臘月爆出昆侖山口奪刀之變,陽頂天迅速召集一眾高層徹查此事。
半年過去,上至左右二使,下至各旗教徒,奪刀事發當日眾人的行蹤都調查得一清二楚, 根本沒誰去過山口小鎮的地下拍賣會。
倘若明教群龍無首,沒有陽頂天坐在教主之位上,上層各自為政,下方又一盤散沙,這事情極有可能查不明白。
但,如今情況不同。
眾人信服陽頂天的武功與人品,齊心協力自然查得明明白白,是有人在背後搞事。
今天又進行高層會議隻為一件事。
半年以來,明教與西方魔教發生摩擦衝突,玉羅刹終是遞出名帖他會親自來一趟明教。
上門的時間定得很急,就是明天上午。
陽頂天詢問眾人,“此事,諸位怎麼看?”
“教主,我覺得這是好事。”
殷天正率先說到,“我教與魔教本無衝突,追殺其少主也是無稽之談。半年來,我方派人去天山想要以商議的方式平息誤會紛爭,但得到的回應一直都是玉羅刹不在。現在,人來了,也就能說個清楚了。”
“此言差矣。”
楊逍並不認同,“鷹王,你說的是必須基於一種假設,假設玉羅刹是個講道理的人,才會相信我方給出的調查。現在,他兒子生死不明,你覺得他能講道理?何況,以往就沒聽說玉羅刹有多通情達理。”
因此,大打出手的可能性很大。
範瑤認為有必要做好應戰準備,“各位,現在我們要麵對的不隻是玉羅刹,山腳下還有好些個其他門派勢力。遠的不提,隔壁昆侖派一定極為擅長趁火打劫。”
如果玉羅刹正式向明教宣戰,且不論雙方怎麼打,一定會有渾水摸魚之徒。
這會,即便是周顛也一改往日裡言出無狀,頗為嚴肅地說:“中原那些門派就沒幾個好東西。此次紛爭,我方一開始就辟謠了,但那峨嵋派咬定我們在撒謊。
也不知風陵師太怎麼想的,她當掌門的不怎麼說話,倒是讓座下弟子滅絕出麵表態。聽聽那道號起的,滅絕,殺氣忒重了。”
峨嵋派為什麼主動跳出來?
是主持正義,為了玉天寶打抱不平嗎?還是有自家小心思,也想把屠龍刀搞到手?
“話說回來,屠龍刀與倚天劍一起出世。”
韋一笑冷不丁地拋出疑惑,“刀被拍賣了,那把劍呢?”
這個疑惑不隻困惑著青翼蝠王,武林眾人也都很想知道答案。
但,沒有消息。
一刀一劍最早出現在川藏交界的盜墓賊手上,後來遭遇黑吃黑,刀與劍分散,隻有屠龍流入地下拍賣會。
倚天劍仿佛人間蒸發。
“峨眉派在蜀中,近水樓台先得月,說不定他們偷偷藏起了倚天劍。”
楊逍也不是無端猜疑,刀劍剛剛出世時,峨嵋派比其他門派更具地理不好是禍水東引從而轉移武林人的視線。
陽各有各的看法,但事關明教要麵對西域魔教與其他門派的衝擊,達成一致要嚴陣以待對抗來者不善。
“諸位,既然決意一致對外,那我也決定了一件事。”
陽頂天定了規矩,“倚天劍與屠龍刀的傳聞流傳多年,但對明教隻是禍端。人心齊,刀劍此等外物隻是錦上添花;人心散,空有刀劍又能如何。此物,我明教不要也罷。”
這話換一個人說,難以服眾。
此刻,明教高層卻都信服陽頂天,也著實不喜因為由屠龍刀引發的被汙蔑事件。
一致同意,刀與劍不要也罷。有閒功夫,不如想一想明天怎麼應對玉羅刹的問責。
眾人正集思廣益,卻聽下屬來報有武林人士上門。
“誰啊?”
周顛不耐煩。最近天天有人上門,各個都自以為很有名的樣子,但多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之輩。
下屬:“來者抱著一把刀,自稱西域魔教,玉天寶。”
“天寶,這名字……”
周顛剛剛想要說這名好傻氣,但驟然拔高聲音,“什麼!玉天寶?!是那個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魔教少主?!”
下屬:“是的。”
光明頂會議大堂,頓時陷入詭異的安靜。
這該怎麼說呢?
玉天寶來得太是時候了!
明教眾人正擔憂玉羅刹因為兒子的失蹤而萬一大開殺戒。哪怕不懼一戰,但也沒必要為了莫須有的罪名和對方門派死戰。
陽頂天並沒有過分喜悅,冷靜分析,首先要確定來者是真的玉天寶。
“範右使勞煩走一趟,去請玉公子到書房一敘。若有同行者,不妨一起坐下來聊聊。”
安排範遙出麵接待,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不僅是右使的身份不會怠慢了魔教少主,更重要的是比起明教其他高層,範遙極為機敏且能言善道,能輕易拉近與玉天寶的關係。
轉眼一夜。
且說昨天書房洽談,玉天寶並非咄咄逼人之輩。對於明教給的調查結果,他也沒有全盤否定。
哪怕從前思想簡單,但經曆了同門操戈,被魔教長老們一通追殺後,再也不可能仍如昔日單純。拍賣會之後的攔路搶劫,來者搬出了明教的頭銜,誰又能保證不是嫁禍於人呢?
玉天寶的想法是找畫師,把當日劫道者的畫像畫出來,然後明教查一查有無此人。
這種作法必有漏洞,一來有易容術混淆真偽,二來難免明教包庇自己人。即便如此,也是要查一查。
對於玉天寶而言,半年來的頭等好消息,今天終於能見到爹了。
玉羅刹來得正好,有他坐鎮,更能促使明教查清究竟有無攔路搶劫者。
隅中巳時,朗朗晴空。
正是上午約定時分,光明頂上忽有寒霧深重。
隨著霧氣彌散,竟然還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四散開來。
怎麼回事?
明教值守護衛們嚴陣以待,看著憑空起霧都紛紛警覺。
“玉教主遠道而來,恕我沒能去正門相迎。”
陽頂天聲如洪鐘,仰首闊步朝著迷霧方向走去,“久聞玉教主威名,今日終是有幸得見。”
霧氣散了。
不,不是散了,而是化虛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