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像常采萍這樣的人,不是那種愛慕富貴攀高枝兒的人,她能夠冷靜地分析出她和薛嘯卿是天差地彆的兩個人....如果她認不清,他也可以幫她認清!
卻說薛大娘經曆了這麼一場“變故”,成天躺在屋子裡,覺得自己就是個孤寡老人,養了幾個兒子就像沒養一樣。
這一來二去的,她鬱結於心,人也病了,哮喘病也翻了,頭發也愁得雪白了,整個人瘦得像是貓兒似的。
大房二房不管她,不過大房被薛嘯卿訓了一頓之後,倒不敢不給她東西吃,每天還是要拿幾根紅薯出來讓她自己煮,她愛躺著就躺著,反正每天就那麼幾根紅薯。
老大娘一等他們走了,就慢慢吞吞翻下床,把那生紅薯揣在懷裡,晃晃悠悠朝門外走,到門口走不動了一樣,就到門邊兒的柴火堆裡翻一根小手臂粗的棍子拄著,一步一步朝村口那個岔道口挪。
常采萍每次下了課,都能看見老大娘坐在村口那顆大樹下啃著生紅薯,對著騎自行車過的薛社長可憐巴巴兒地喊:“老四,老四,你倒是回你娘一句話啊!”
薛社長也是真繃得住,自行車從那兒一過,他目光不帶斜一下,隻管車子呼呼跑過就行,完全就拿老大娘的聲音當剛剛的耳旁風吹了得了。
這麼來來回回好幾回,就是有人來笑她了:“你咋就想找薛社長了?不是怕白眼兒狼嗎?”
“誒呦,前兩天不還說好好養老嗎?咋找人來了?”
“我聽說你兒子搏命錢千兒八百呢,你不會花完了吧?”
這村裡的人樂趣少,為個雞毛蒜皮都能熱乎半天兒,何況這老太太前後態度差距這麼大,他們能不來折騰折騰麼?
薛大娘被他們說著,那張老臉皮子掛不住啊,她這麼大年紀了,養老錢沒了,兒子也不認她了,她還不敢告,她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老大娘這會兒什麼撒潑脾氣也沒了,她身體不好,旁的人就是幾句話刺激了她一下,她自己本來就心虛理虧,這硬件軟件都不允許她撒潑,她隻能步履蹣跚地朝家裡去,走到半路,實在傷心了,就把臉撇到一邊兒,揭起衣裳兜兜擦眼淚。
李隊長早知道了這個消息,可他沒出手啊,上麵薛社長都沒吭聲,他咋出手?他還不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薛社長自個兒玩兒去!
再說了,李隊長也覺得自己不容易,薛家的破事兒,他沒少頭爛,能不插手,他還真不想管,薛老娘有問題不找他,他湊上門去,指不定被人家指多管閒事呢,到時候人家槍口一致對外,他還要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
常采萍本來也沒想趟這趟渾水的,但是薛嘯卿這人是個妙人啊,就這種情況了,他還能每天上門蹭飯,蹭飯的時候也是板著臉,一言不發的,顯得很不高興。
常母這個人也非常地妙,搞得薛嘯卿像她親兒子一樣,她和常青萍反而成了抱養的了,常母隻管在他們耳朵邊唉聲歎氣:“薛社長真不容易,攤上這麼個娘。”
常采萍就納了悶兒了:“人家薛社長領著商品糧,肉票糧票油票用不完,他不容易?您能不能先想想我們啊。”
常母想了一想,自己雖然慘,但是被薛社長弄到三隊來,好歹她不用撿牛糞了,這麼想想,更覺得薛社長這個人好。
常母就偏心薛社長,歸罪常采萍:“你懂個啥,咱們好歹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沒那些個糟心事兒,就他那樣,官兒再大有啥用,稍不注意......”
稍不注意個屁!
常采萍就旁敲側擊跟薛嘯卿說了:“您這心情不好,也彆擺咱們飯桌子上,您看看我這一大家子連個屁都不敢放了呢~”
薛社長也皺著眉去看外麵一瘸一跛的老大娘:“這是我自己的事,不管你們的事兒。”
常采萍就想說了:那您就彆在我們麵前擺這個臉啊!
可這種話,她敢說嗎?薛社長這小肚雞腸的,誰知道發作成什麼樣?
這麼幾天,常采萍就摸出味道來了,薛社長這是給她暗示呢,讓她去牽線搭橋的,她琢磨琢磨,薛社長有錢,對她也挺好的,搭橋就搭個橋吧,她遇上他,真是占了一點兒便宜都得還回去呐!
於是這日裡,常采萍就跟著薛老娘後麵走,打算先觀察觀察情況再說,免得自己這個橋沒搭好,弄得兩頭不討好。
這薛老娘才回了老院子,常采萍就在外麵聽到院子裡傳來了一陣叫罵聲。
常采萍也不敢就這麼懟在門上聽,萬一叫人撞見咋辦,她就摸出大丫給的備用鑰匙,開了新院子的門,站在那牆根兒上豎著耳朵去聽。
反正兩家隻隔了一堵牆,聽還是能聽明白的。
牆那頭,首先是杜大梅一頓訓,大抵是:你又跑去找你兒子了,你咋不跟著他去,你跟著他,我們還少供你一頓飯,省得你吃著咱們的,想著你的老四。
接著薛大良也是誒聲歎氣,對自己老娘“恨鐵不成鋼”似的:“娘啊,咱們養著你,你成天跑出去這樣像啥話?”
兩口子一個紅臉,一個白臉,明裡暗裡罵老娘吃裡扒外。
老娘心裡苦,被他倆也琢磨地鬨不起來了,隻能撲在院子裡磨盤上嗚嗚的哭。
老二家地一聽見哭,就“砰”地一聲,把自己那房子的門給關上,對這老娘是眼不見心不煩。
常采萍在這邊兒也算是聽明白了,這薛大良他們還真盼著老大娘走,否則,他們這麼怕老大娘出去壞了他們的名聲,他們怎麼不攔著人出門,反而是回來再訓?
兩口子這紅臉白臉兒,估計是屋裡合計合計了好幾遍,就是逼老大娘趕緊想辦法跟薛嘯卿去。
她這邊兒聽得是“如癡如醉”,哪曾想院子裡就進來人了,在她肩膀上一拍,“嘿”一聲,再一跺腳,把她驚得直接跳了起來。
她“啊”地一聲叫,轉臉就看到薛嘯卿笑眯眯站在跟前兒,當下惱得很,伸手就在他肩膀上一捶:“你混蛋啊!”
薛嘯卿叫她這樣捶著,哈哈笑起來:“你再打一個試試?”
“試你個大頭鬼啊!”
常采萍最後捶他一下,要把他捶開來,不妨就這一下就被他捉住了手腕兒:“常老師這樣欺負人,我可是記仇的。”
常采萍臉上本是又笑又怕的,這時候看他眼裡笑意滿滿的,反而笑不出來了,全變成怕了。
她的心又開始跳得特彆快,這次真是作了死了,臉上迅速就紅起來了,又害怕又臉紅地神情混合起來了。
薛嘯卿少見她這樣,心裡也火燒火燎的,低頭來看。
常采萍就使勁兒抽手,著急地喊他:“你快鬆開,快鬆開!”
她像是掙紮的兔子,硬是不讓他捉住了,薛嘯卿隻在她手臂上用了一點兒力,她就貼在了牆上,這麼跟他咫尺距離麵對麵。
常采萍咬了唇,怕了,她怕薛嘯卿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他們倆現在這狀態,他要真敢親上來,絕對就是混球一個了!
她還要外強中乾地威脅他:“你敢,再這樣我要叫了啊!”
薛嘯卿聽愣了,常采萍提前告訴他要叫了,怎麼說呢,他覺得她還真是有點兒可愛。
常采萍也覺得自己蠢哭了,立刻張嘴就要喊,剛喊了一句:“社長.....”
其餘的話還沒喊出來,薛嘯卿就鬆開了她,轉身理著襯衣袖子,“誒呀”一聲:“常老師什麼時候這麼怕我了?”
常采萍被他放開之後,顧不上腳軟,撒丫子就跑,聽見這麼一句話,又恨不得回去踹他兩腳去!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他們老是不在一起,我有啥辦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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