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不再耽擱, 宋儼明將蓋子闔上,推到最裡麵, 四處觀察了片刻, 又搬來周圍裝有雜物的箱子隨意堆摞在一起, 此處乃堆放柴炭雜物的倉房, 平日裡少有人來,裡麵臟汙雜亂,賊人若是求財, 決計不會想到這兒, 若是傷人, 一時半會兒也翻不到這兒。
宋儼明緊了緊手上的劍, 又看著一眼角落裡的箱子, 深深吸了一口氣,便持著劍往上走去。
如今形勢複雜, 宋儼明不知對方究竟是海盜還是彆的,但既是對方敢劫官船, 此次想必不會那般容易了事的, 心間不由蒙上了一層陰影。
待悄悄潛上甲板,往客倉望去, 目中所及已淪為人間煉獄,濃重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 火光四起, 一片可怖, 唯一慶幸的是四條屬船多為航運物資所用, 人員不多,賊人倒是沒有往那邊去,隻流竄在主船這邊作祟。
烏雲漸聚,雷聲隆隆。
宋儼明咬著牙,立刻往甲板上衝去,還未穿過行道,便聽見一陣慘叫從儘頭處傳來,宋儼明看見他帶來的侍衛正渾身浴血與一個黑衣人纏鬥,他背上被砍了一刀,正汩汩流血,他已力竭,加之傷勢太重,漸漸招架不住。
就在黑衣人一刀便要砍在他頭上的時候,一陣勁風襲來,大刀瞬間被震開,黑衣人一時不備,怔忡之際,宋儼明已是尋了機會,一劍刺穿了他的喉嚨。
黑衣人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喉頭發出了奇怪的咕嚕聲,血汙頓時湧上來,旋即倒頭栽了下去。
收回劍,宋儼明忙將倒伏在地上的侍衛扶起,
“還行麼?”
那侍衛卻是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隻艱難地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
“大人……是……是交趾國的人……”
宋儼明心裡一驚,聽見那侍衛斷斷續續道:
“卑職……卑職聽得懂交趾俚語……這些人定是交趾國人……”
他從血糊糊的身上摸出一塊令牌,遞交給宋儼明,
“……這……這是從卑職從一個賊人身上搜尋的……”
宋儼明接過一看,是一塊虎頭令牌,這令牌黃銅所製,上麵刻有飛魚入雲的圖樣,交趾國以神魚為尊,皇室用物皆用三尾魚紋以表示尊崇,宋儼明立刻認出來了。
禦龍衛?
這是交趾國禦龍衛專用的令牌,禦龍衛不隸屬任何機構,僅聽命於皇室。
宋儼明不由得捏緊了那遍布血汙的令牌,眉眼沉重。
那侍衛再也支撐不住,隻秉著最後一口氣道:
“大人……交趾……要反了……”
宋儼明將令牌揣入懷中,低聲安慰他:“先彆說話,我帶你去底庫。”
然話音未落,那侍衛喉嚨裡隻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嗚咽聲,很快,他身子一軟,從宋儼明手上癱軟下去。宋儼明忙用手一探他脖頸,已無任何生息。
他麵色黑冷,伸手將那侍衛猶自睜著的眼睛合上,放下了他,往甲板上走去。
又有兩個侍衛相互攙扶著往這邊來了,看見到宋儼明,二人不由激動,雙雙迎上來,
“大人快走!賊人已經殺過來了。”
宋儼明喉結動了動,“對方多少人?”
“不……不清楚……”
“使船上的官兵們呢?我方將士竟如此不堪一擊麼?”
“回大人,此番賊人連夜突襲,許多將士還沒回神過來,便已經……便已經……”聲音哽咽,似乎難以繼續。
另一個麵有愧色道:“這賊人趁無月色攻來,又特地挑這等深夜時辰,大夥兒猝不及防……”
宋儼明揚手止住了他的話,隻吩咐道,“吹鳴鏑!務必不讓賊人分頭擊破。”
時下,大風四起,空中開始有豆大的雨滴下來,轉瞬間,雨勢愈大,整個世界開始陷入混亂。在一片混沌中,鳴鏑聲四起,宋儼明提劍,迎風而立,觀測周遭形勢。
很快,便有不少殘餘將士往甲板上靠來,片刻功夫,便五六十人集中在甲板。
宋儼明掃了一眼:“王啟可在!”
“大人,統領已經……已經遭到賊人暗算。”
宋儼明又道:“副統領可在?”
沒有人回答,宋儼明心裡一凜,知道幾個統帥估計已經遇難,但他依舊沉著氣,
“參領可有?”
一兵士站了出來,
“卑職在!”
“你叫什麼?”
“大人,我叫何大勇。”
“好,何參領,你領三十人小隊順左路攻下,務必不要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