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明洛本該就此離開, 早在他和鬱秋分手的那一天開始,他們之間就已經是兩條平行線了,不管趙曉飛和鬱秋如何, 都與他無關。
然而他在那裡站了好一會兒, 終究還是又走回到了車上。
算了, 他早該知道, 在那一晚的意外發生之後, 他就還欠了她一次,這筆賬不還清楚,他大概也沒辦法輕易放下和鬱秋的這一段。
這般想著, 韋明洛驅車出門, 他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找鬱秋, 隻是當他想起鬱秋的時候, 腦海裡便不由自主的想起前幾天晚上在碧桂園裡亮著燈的陽台。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 車已經開出了一段路,他也沒有換方向, 一路風馳電摯,很快就到了碧桂園的小區門口。
韋明洛雖然早就不住這裡了, 可他和碧桂園的開發商是早就認識的朋友, 一個電話過去, 很輕易的就得到了進出許可。
韋明洛把車開到那棟公寓樓下,神色有些複雜的看著那個熟悉的陽台, 隱約可以看到擺放在那裡的花架和吊蘭。
他原本以為他們不會再有交集, 卻沒想到會是自己先主動找過來。
但既然來都來了, 把話說清楚也好,韋明洛從來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
鬱秋沒想到會被韋明洛找上門來。
在他到來之前,鬱秋方才送走顏永嘉沒多久,眼看就要除夕了,顏永嘉臨走前欲言又止,詢問她去哪邊過年。
鬱秋當時笑了笑,說:“我就在這裡過了。”趙家是肯定不會回去了,顏家?那裡估計也不歡迎她,哪怕有顏永嘉和她媽陳素麗在,可顏家真正做主的人,是她繼父顏忠瑉。
顏永嘉大概也是清楚這一點,所以也沒有多勸什麼,因為趙曉飛的事還沒往顏家那邊說,鬱秋這一回去的話,自然也瞞不了人,顏永嘉並不想鬱秋受人冷眼。
他心情有些壓抑的走了,一時恨趙曉飛搞出那樣的事來給鬱秋難堪,一時又氣悶於自己沒辦法為她撐腰,隻能想著明天的時候怎麼把時間擠出來好過這邊找鬱秋,總不能除夕夜讓鬱秋一個人呆著。
鬱秋並不知道顏永嘉心裡的打算,送走他之後,鬱秋便回房給她的律師打了個電話。
鬱秋的律師是自己找的,她倒是可以借助顏家名下的律師團,不過離婚這事如果被顏忠瑉知道了,他絕對不會支持她,為了避免半途生出變故來,鬱秋便自己在外麵找了個名氣不錯也有實力的律師,反正她的錢也不少,一筆律師費還是給得起的,她等了這麼久的時機,現在找趙曉飛離婚正好。
中年女律師處理過不少離婚案件,說話做事都十分利落,隻是在這個案件上,心裡有些疑惑,她對鬱秋道:“顏小姐,就我們掌握的證據來看,我可以為你爭取最大的利益,你確定隻是要求離婚嗎?”
豪門世家裡的齷蹉不少,雖然多的是貌合神離的夫妻,但實在過不下去鬨離婚的也不少,這種case是律師們比較喜歡的,因為每次收到的報酬都不菲,隻是花的時間也長,有些離婚案一打就是兩三年,就是因為共同財產太多摻和到一塊,已經形成利益共同體,分則兩敗俱傷,這一點在商業聯姻裡最是明顯。
可眼下她接手的這個離婚訴訟卻遇到個怪人,明明掌握了不少男方出軌的證據,連私生子都有了,卻隻要求在離婚協議上簽字,甚至連贍養費也不要,更加彆提分割男方的婚後財產了,女律師有些想不明白,難道這位顏小姐還對她丈夫抱有感情不成,可是若是真有感情,那又為什麼離婚呢,何況還懷著孩子。
鬱秋自然明白她的疑惑所在,不過對於她來說,錢這東西夠用就行了,她來到這個世界隻是為了做任務,要那麼多財產也沒有用處,又帶不走。
之所以拖到現在才讓對方幫她開始打官司,一方麵是為了收集證據,一方麵也是因為孩子的撫養權。
畢竟在外人眼裡,她肚子裡的孩子還是婚生子。
“沈律師,你隻有照我說的做就好,我隻要離婚就可以了,你放心,該給你的報酬不會少。”
律師見她態度堅定,也沒有再多勸了,反正報酬照拿,按照鬱秋的要求來辦,這個案子也會簡單多了。
她承諾道:“顏小姐放心,我這就幫你起草離婚協議,一定儘快幫您辦好。”
鬱秋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就掛了電話,韋明洛就是這個時候找上門來的。
保姆被她打發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鬱秋自己開的門,不可否認,見到韋明洛的時候,她心裡確實有幾分驚訝。
鬱秋名下房產也不止這一處,儘管她搬到這裡確實早有所圖,但也沒想到她還沒做什麼動作,韋明洛會自己找過來。
她做出一副冷淡又有點驚訝的樣子,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韋明洛的眼裡也有些意外,哪怕早就有所猜測,但是見到鬱秋確實搬到這裡住之後,他心裡不免有幾分複雜。
“不請我進去坐坐?”
他目光往門裡看了一眼,衝鬱秋示意了一下。
他們說是前任,卻也並非真的就毫無關係了,若非真的毫無感情可言,當初也不會有那一晚的意亂情迷,可要說有什麼藕斷絲連的,又不至於,畢竟距離上一回見麵,足足隔了好幾個月的時間,雙方都曾經刻意回避過彼此交集的場合。
鬱秋靠在門邊,語氣不太高興的說:“我們沒什麼好聊的,這裡不歡迎你。”
韋明洛沒想到鬱秋會是這樣的態度,畢竟在他們在一起的那三年裡,處於主導位置的一直是他,鬱秋相對來說就要弱勢且依賴他,大多數時候,她都會討好於他,哪怕不會顯得卑微,但是這段感情裡,如果其中有什麼矛盾或者爭執的時候,總是鬱秋先妥協遷就他。
韋明洛從來沒懷疑過鬱秋對他的感情,這點從鬱秋婚姻不如意時還來糾纏他就知道了,那時候他本不願和她再有什麼,隻是糾纏得多了,難免也會有些意外,那天碰上他參加一個酒會喝多了些,也許是夜色太美,氣氛太好,以至於讓他沒忍住跨過了那條理智的線。
但他清醒過來後,也做了補償,並且開誠布公的告訴鬱秋,他不可能再和她在一起。
鬱秋好像終於明白了,從此之後,就真的沒來找過他,後來他們再見麵,就是彙恒的周年慶,她好像終於也放下了,韋明洛看著她和趙曉飛感情漸好,心裡也說不出是解脫還是悵然。
沒有什麼再見亦是朋友,韋明洛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要刻意回避她出現的場合,沒想到他們終究又重新站到了彼此的麵前。
鬱秋似乎變了很多,韋明洛打量著她,視線落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時,眼裡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
她神色憊懶,懨懨的耷拉著眼皮,態度像是有些不耐煩一般。
韋明洛見她似乎不太待見自己的樣子,索性開門見山道:“趙曉飛來找過我。”
鬱秋眉頭跳了下,才給了他幾分注意,一雙漂亮的眼睛終於正視起他來。
沉默了一瞬,她問:“他和你說什麼了?”
哪怕她的態度仿佛十分自然,韋明洛還是從她眼裡看到了一絲忐忑。
她在擔心什麼?
韋明洛心裡想著,問道:“你以為他找我會說什麼?”
“我不知道。”鬱秋似乎有些煩躁起來:“你如果沒事就請離開,我現在也不想知道了。”
她往後退了一步,作勢要把門關上。
韋明洛來不及多想,一隻手就撐住了門板,鬱秋使了點力,沒關上,她鬱悶的放開手:“你到底想做什麼?”
韋明洛看向她,反問道:“你和趙曉飛出什麼問題了?”
鬱秋抬頭掃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我和他的事跟你無關,如果你想看笑話,不好意思,這裡沒有。”
韋明洛看她像隻刺蝟一樣,陡然間變得充滿了火氣,更像是欲蓋彌彰一般,心裡頓時更加起疑,如果什麼都沒有發生,鬱秋也不會用這種態度對他。
“你的態度告訴我,你們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麼,而且,還和我有關。”韋明洛一邊說著,一邊注意著鬱秋的神態動作,發現他說到這裡的時候,鬱秋的手無意識的揪了下衣角,他眉目微微舒展,這麼長時間了,她緊張時的小動作一點都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