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很快約定了見麵的時間, 隔天早上十點多, 鬱秋用過早餐才出的門, 韋明洛開了車來,他穿著深棕色的長款呢子大衣,明明是有些老氣的顏色,穿在他身上卻隻顯得麵如冠玉, 難掩清俊。
鬱秋原本的計劃是自己打車過去的, 沒想到韋明洛會親自來接,但她也沒有說什麼, 隻是眼裡露出了幾分意外。
兩人約的一家餐廳,鬱秋才用了早餐沒多久,並不怎麼餓,也就隨便點了些喝的和點心。
等到侍應生離開,包廂裡也沒有其他的人了,鬱秋開門見山道:“你為什麼讓吳媽過來?”
她笑了下,“我不記得你這麼閒。”
韋明洛看著她,知道自己也沒辦法逃避,他反問道:“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我的?”
鬱秋呆了一下, 隨即又釋然的笑了:“如果是因為這個, 那大可不必了,孩子跟你沒關係。”
她似乎看透了他隻是為了責任才來的, 韋明洛不知她所言是真是假, 隻是很明顯, 她並不想再和自己扯上關係卻是真的。
“就算你現在不說,以後孩子生了,我依然有辦法知道真相,你確定要騙我嗎?”他明明有更溫和的方法讓鬱秋承認,可是此時此刻,韋明洛卻覺得自己的情緒有些控製不住的激烈,鬱秋的臉色太過平靜,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要破壞她的這種平靜。
鬱秋眉心不自覺的擰起來,沉默了許久,她才道:“是你的如何,不是你的又如何,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難道你要因為孩子重新和我在一起嗎?”她看著韋明洛,眼裡是化不開的冰雪。
韋明洛原本想要說出口的那句“有何不可”,卻硬生生的在她的目光中逼退了回去。
鬱秋笑了起來,“抱歉,就算你願意,我也不想。”
韋明洛從她的臉上,就已經得到了答案。
他無法問為什麼,因為原因他們彼此都知道,有些東西,丟了就是丟了,從此之後再難回頭,破鏡難重圓。
自知一時之間無法說服鬱秋,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下定決心的韋明洛,沉默了片刻之後,隻能暫時轉移了話題:“你現在離不開人,吳媽那裡,你先彆趕她。”
鬱秋在這件事上倒沒有要完全劃開關係的打算,她點了點頭:“好。”
包廂的門被人從外麵敲了敲,進來兩個侍應生,把鬱秋她們點的東西一一擺好了,鬱秋隨手拿了杯果汁喝,韋明洛也沒有食欲,自己隻用了一點,不過等到兩人吃完出來,也半個多小時了。
出了門口韋明洛也沒去取車,他發現自己這一趟其實什麼也沒得到,鬱秋始終沒和他說實話,而他也無法更近她一步。
韋明洛突然有些不甘心起來,他眼角的餘光落到站在他身前不遠處的鬱秋身上,從他的角度,隻能看見她沉靜的側顏:“鬱秋。”他喊住她。
鬱秋回過頭,風吹起她的額發,露出的一雙眼睛清澈明亮。
“我們……還是朋友嗎?”
鬱秋愣了一下,半晌才揚眉淺笑道:“Daniel,這真不像你會說的話。”她已許久不曾這樣稱呼他,猛然間這樣回應,讓韋明洛的心神竟有片刻恍惚。
下一刻,卻聽到她說:“你說過,感情這種事,最怕優柔寡斷拖泥帶水,你這樣,會讓我誤以為你還喜歡我。”
她的聲音清晰的從風裡傳來:“一直沒和你說,我沒後悔認識過你。”他一直都是那樣出色的人,曾經教會原主許多,也許對於彆人來說有些犯賤,可是鬱秋穿到這個身體裡,能清晰的感受到原主對韋明洛的感情,哪怕他傷害過她,也不可否認,他曾經給過她最多的幫助,也給過她屬於愛情的甜蜜與苦澀。
隻是:“很遺憾,我們都不是彼此要找的那個人。”
她釋然的笑了笑:“你該開始新的旅程了,我們就這樣說再見吧,Daniel。”
她的每一句話韋明洛都能聽得很清楚,他仿佛這一刻才真正認識到鬱秋曾經對他的感情,那個名字從她嘴裡喊出來,都仿佛能讓人品味到裡麵的甜與苦。
有那麼一瞬間,他的心好像空了一塊,仿佛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從他手裡消失了。
韋明洛怔忪的站在原地,目光直直的落到鬱秋身上,突然想伸手抓住她。
他這麼想了,便也這麼做了,隻是他的手還未握上她的手腕,一個穿著大熊貓裝的人湊了過來:“你們好啊,我們店裡在做活動,這是送給過往情侶的禮物,隻有限量一百份,情人節快樂哦,祝你們百年好合。”
玩偶裝裡的聲音很年輕,鬱秋還沒反應過來,那人已經遞給了他們倆一樣包裝精致的小盒子,還有一份宣傳單,不等她們說什麼,又往下一對情侶那邊走去了。
鬱秋沒來得及反駁她們不是情侶,韋明洛已經把東西打開了,是一對鑰匙扣。一個是心形鎖的模樣,另一個是鑰匙的形狀,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一對。
鬱秋才注意到,原來她們說話的時間,一直沒注意著路,這已經走到靠近廣場的範圍了,那裡還有不少人在發傳單宣傳活動,而且來往的情侶也很多,鬱秋猛然想起那人方才說的話,今天……好像是二月十四情人節?
她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似乎沒想到自己方才才說了類似完全分開的話,立刻就被人誤會成情侶,不過她大著肚子,人家不定還以為他們是夫妻呢。
鬱秋看了韋明洛一眼,訕訕的笑了下,伸出手來:“這種東西你應該不需要,給我吧。”
那對鑰匙扣看著還挺精致的,鬱秋覺得挺可愛的,她帶來玩玩也不錯。
韋明洛卻一反常態的握住了,鬱秋眨了眨眼睛。
他心裡微動,卻隻把鑰匙的那個給她。
他想:倘若他心裡有一把鎖,那唯一的鑰匙,也許他早就已經找到了。
可是他嘴上卻隻是淡淡的說:“你用一個就夠了。”
鬱秋:“……”
鬱秋假裝沒發現他的異樣,拿了鑰匙扣收了起來,廣場上的大屏幕上正在插播廣告,鬱秋不經意間抬眼看見,神情忽然有些怔忪。
韋明洛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上麵的電影廣告堪堪播到尾聲,狐妖誤傷愛人,以妖丹為其續命,視角轉換,千年前那人曾為救她將她封印,懸念轉換得剛好,畫麵唯美。
韋明洛並沒有注意到這電影和旁的有什麼異常,他的公司不涉及娛樂業,對此也沒什麼關注,隻不過以為這是一出普通的人妖淒美愛情電影罷了。
他目光重新落到鬱秋身上,發現她也剛收回視線,隻是垂著眸,看不清眼底的情緒。正好附近有車經過,鬱秋回過神來,也不用韋明洛送了。隻是上了車之後沒多久,司機就笑著說:“小姐,你先生真有意思。”這有車怎麼還打車,這小兩口看起來就像鬨彆扭的。
鬱秋往後視鏡看了一眼,果然看到韋明洛開車在後麵跟著,她唇角不著痕跡的彎了下,語氣裡帶著淡淡的笑意:“彆管他。”
鬱秋自己回了家,至於韋明洛是否在樓下停留過,她就隻當不知道了。
韋明洛一直等到鬱秋上了樓,他又坐在車裡呆了片刻才離開。
他今天下午還有工作,隻是回去後卻難得的精力有些不集中,他開完會回辦公室,卻發現秘書室的一個女人正在和蔣特助說話,見到他的時候,那兩個人都有些受到驚嚇,戰戰兢兢的和他打招呼。
韋明洛看向蔣特助。
蔣特助知道老板最討厭麻煩,當下不樂意出這個頭,偏偏那女秘書一副要哭的模樣看著他,搞得他十分頭大。
蔣特助隻好跟著韋明洛進了辦公室。
他覷了眼上司的臉色,看不出他心情如何,隻能忐忑的開口道:“韋生,凱西想請大假,她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這個英文名叫凱西的女秘書是秘書室新招進來的,入職才四個多月,現在卻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對公司來說是件惡劣的事,處理不好的話會影響公司的聲譽,可是如果直接給對方放產假還付工資,彆的員工有樣學樣,那對於公司的工作展開也很不利。
“抱歉,韋生,是我的失誤,當初麵試的時候是我負責的。”
蔣特助也很冤,因為他麵試的時候其實得知對方未婚,短期內也沒有結婚計劃,誰知道現在倒好,三個月試用期剛過,對方來找他請假結婚,而且還特麼是奉子成婚。
蔣特助心裡簡直要罵MMP了,他們公司雖然不是小公司,也不在乎產假付出的這點福利,可是這樣才入職就要請產假的員工如果多了,很容易打亂他們工作的節奏,而且不可否認的是,蔣特助覺得自己在這次的事件裡有一種被算計的感覺,讓他特彆憋屈。
韋明洛道:“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你給她另外安排輕鬆點的工作,再重新招個人進來。”
他輕描淡寫的吩咐著,韋明洛對他的特助很信任,知道他吃過這樣一次虧之後必然會更謹慎很多,所以也沒有多餘的叮囑。而且,蔣特助的為人跟他差不多,那個女秘書既然敢算計他,以後想要再有什麼好的前程,也比較難了。
隻是想到那女人也懷著孕,韋明洛腦子裡閃過鬱秋的臉,難得的多說了一句:“彆做得太過。”
蔣特助認識他多年,上司的信重讓他十分感激,忍不住笑了下:“放心,我有分寸。”
他再如何,也不會和一個孕婦過不去,隻是等對方生完孩子回來,除非她立刻辭職不乾吧,不然他有的是法子讓她出不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