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太嶽,後者的眼睛似乎還看著釣竿,可一雙耳朵卻豎起來了,臉色也有些不自然。
鬱秋看著他鬢間花白的頭發,悠悠的吐出一口氣:“師父,這段時間,我過得很開心,您和師兄,都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了……”
她說著,眼眶有些濕潤,側過頭不著痕跡的抹了吧臉,太嶽的釣竿差點沒從手上丟開,他忍了又忍,終於沒忍住轉過頭來看她:“你這丫頭,說什麼傻話……”他似乎想安慰她,又不知該說什麼,天知道,老頭一把年紀了,還真沒哄過小姑娘。
“對不起,師父。”鬱秋打斷了他的話,抬頭認真的看著他,鼻子有些酸澀:“您以後,千萬多保重。”
她想起太嶽的身體雖然還好,但到底年紀上去了,忍不住又叮囑道:“那些油鹽重的,您彆再多吃了,酒也少喝,我釀的葡萄酒好了,會叫人送些過來,您一天最多隻能喝一小杯,我會讓師兄看著你的……”
她說著說著,突然感覺到手上一濕,才發現自己臉上落了淚。
一想到以後可能很難再見到他們,鬱秋心裡確實很難受,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鬱秋於愛情上,不太熱衷,也很少能感受到親情,正因為如此,才會這樣不舍得,那些難得的溫暖。
太嶽已經聽不下去了,心裡揪成一團,他自認眼力不錯,沒從鬱秋眼裡看到過野心和欲望,所以才在得知鬱秋和建安帝越走越近時,那樣震驚又失望。
甚至於懷疑自己的眼光,懷疑起身邊的一切來,因此這幾天,他待鬱秋其實有些冷淡的,心裡也不是沒想過就這樣斷了這份師徒關係,他知道鬱秋是個聰慧的,可是眼下,他也很確定鬱秋對他和莫問的關心與不舍都是真的。
太嶽歎了口氣:“你到底為何要這麼做?”他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氣惱道:“他年紀都能當你爹了,有什麼非他不可的?”他都打定主意了,隻要鬱秋放棄那個想法,一切就當沒發生過也就是了,至於建安帝動了心?太嶽自問自己,護住一個小徒弟的能耐他還是有的。
鬱秋擦了把臉,不想讓自己太狼狽,便揚了揚唇,露出個笑來:“對不起師父,我從來不是個好姑娘,您以後也不用多惦念我了……”
太嶽快被她氣死了,偏偏鬱秋臉上還帶著淚,太嶽沒有子女,這女徒弟也是頭一回收,鬱秋這近一年來,對他關懷備至,事事都想得周全,怪不得人家說閨女都是貼心棉襖呢,太嶽是真喜歡她,眼下見她這副模樣,想要責怪的話也說不出口。
兩人這一趟出門釣魚,最後也是無功而返,甚至於情緒都不太好,太嶽氣得都不想和她說話了。
這一冷下來,就直到鬱秋下山走了太嶽才稍有點後悔,尤其是發現了鬱秋還給他們留下了自己繡的荷包之後。
這丫頭於吃喝玩樂上挺有一套,但女紅是半點沒見她自己動手過的,這頭一回收到,不想竟是離彆的時候,太嶽心裡如何能好受。
他摸了下荷包上繡的青竹,卻發現荷包裡還裝著東西,拿出來一看,才發現裡麵有一張紙條和一個小瓶子。
是鬱秋留下的靈泉水。
當然,她在紙條上可沒這樣說,而是說了可治莫問身上的燒傷疤痕,鬱秋從認識莫問那天起,就動過用這東西來討好對方的念頭,可是和莫問相處得越多,才發現莫問對他身上的疤痕,是真的不在意。
他從來不在乎彆人的目光,反而因為這張臉,讓他更能輕易的辨清他人眼中對他的感觀,不管是厭惡還是輕視同情,他都能看得出來。事實也是如此,那些人動搖不了他的心,自然也無法讓他有所受傷。
所以那瓶靈泉水,鬱秋便有些拿不出手了,她覺得給出去後,莫問估計也不會怎麼感激她,因為他從頭到尾,大概都沒想過要恢複容貌,說不定還會讓他們的關係變得更加尷尬。
鬱秋一直沒拿定主意,一直到這一次要離開了,她才決定通過太嶽的手把這東西交到莫問手上,無論他想不想恢複容貌,她願意給他多一個選擇。
反正那靈泉水,鬱秋其實也沒多少大用,她足足留了一大半給他們,自己隻留下了一點點備用。
事實上,如果莫問真的想治的話,也許一兩滴就夠了,鬱秋之所以多留,也是因為太嶽老人上了年紀,也許會用得上,這算是她對曾經利用過他們的一點補償吧,也算全了這一份師徒之情。
太嶽摩挲了下小玉瓶,雖不知這東西哪裡來,但若鬱秋所言不假,那這價值實在太貴重了,鬱秋竟然還讓他彆告訴莫問這東西是她給的。
太嶽心裡一陣複雜,當下就想把小徒弟給找回來了,可是轉念想到那天在漁船上鬱秋固執的選擇,太嶽又止住了腳步,不過,他還琢磨著,建安帝之前還被他勸過一回,隔天就提前回去了,也許被勸動了呢,那鬱秋想做的事也成不了了。
這麼一想,太嶽又覺得有些心虛,想著罷了罷了,等這遭過去,鬱秋要是舍不下臉過來,他再找個理由讓莫問接她上山住兩天就是了,這台階一給,小姑娘聰明伶俐的,肯定就知道回頭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