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輕哼了一聲:“慎言, 她的身份已經不是可以輕易置喙的了。”他往那漫山遍野的紅楓林看了一眼, 落葉在風中翻飛,像翩躚的蝴蝶。
聲音有些低低的:“這京裡也沉寂得夠久了, 父皇鬨這一出, 日後可不愁沒好戲看了。”
這話,實在很符合魏昭一貫的性子, 杜九沒有反駁, 隻是抬頭偷偷覷了一眼他主子的麵色,卻見他臉上的表情實在說不上是好心情的樣子, 反倒有些怔忪。
他心中一驚,連忙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魏昭沒理會杜九的心思,不過站了片刻, 隨即發了個信號,不一會兒, 他的人就到了, 魏昭和杜九各自上了馬, 臨走前卻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 不知為何,心裡莫名有種說不出的空茫感。
他收回視線,到底沒有久留,帶著人走了。
鬱秋對魏昭的離開並不如何感興趣, 不過她還是故意表露出了一種擔憂, 對此建安帝似乎毫無所覺, 打擾的人都走了, 鬱秋又回應了他,這難得的時機,自然想帶著鬱秋多走走,畢竟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日後這樣的悠閒時光可是少了。
一直到臨走的前一天傍晚,建安帝帶著鬱秋去後山散步,才問了出來。
“你有心事?”
鬱秋很清楚,這老男人也狡猾呢,故意拖到最後這一天才問,不就是想讓她也忐忑一會嗎?肯定是記著她遲遲不肯答應他,小心眼。
可心裡這樣腹誹著,她臉上卻適時的露出幾分忐忑來。
“很明顯嗎?”
“能告訴你在擔心什麼嗎?”建安帝頗為親近的幫她撫了撫被風吹得有些亂的一縷頭發,手自然的碰到了她的臉側,鬱秋有些敏感的縮了縮脖子,臉微紅。
但隨即她想到什麼,有些遲疑著沒說話。
好一會兒,建安帝道:“你若是不想說,我不會逼你。”
鬱秋沉默,半晌才輕輕呼出一口氣,露出一個有些釋然的笑:“其實,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她輕聲道:“您知道,我其實算不得什麼好人家的姑娘,以前我還做過許多事,隻怕你聽完了,說不定都……”
“都什麼?”
鬱秋抬頭看他一眼,又垂下了眼簾,咬了咬唇,似乎有些孤注一擲:“都不喜歡我了。”
她突然笑了下,但臉色卻有些泛白,顯然十分緊張,建安帝原本也不是刻意為難她,哪裡見得她這般委屈的模樣,隻覺得心裡一抽,忍不住心疼起來。
“你不想說就不要說了,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女子,我也隻喜歡你這個人,你的過去不管是什麼樣的,我所在乎的,也隻是你的現在和未來。”
建安帝在以前,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說出這樣肉麻的話來,可是當你心悅一個人的時候,喜怒哀樂都被她所牽引,如此,你還如何舍得讓她難過呢,隻恨不得能把她哄得高高興興的才好。
鬱秋似乎被他的話打動,怔怔的瞪大眼睛看著他,突然紅了眼圈。
“怎麼哭了?”建安帝聲音更輕了幾分,伸手捧起她的下巴,鬱秋卻低下頭去,突然一把撞進了他懷裡。
她突如其來的投懷送抱,讓建安帝受用之餘還有點受寵若驚,天知道他堂堂一個皇帝,竟有一日會有這樣的心情。
鬱秋抽了抽鼻子,有種難得的嬌態,叫建安帝看得越發喜歡又心疼。
鬱秋抬起頭來,“您什麼都不知道,我曾經做過很糟糕的事,我……我還為了權勢去攀附過……”
她話沒說完,建安帝已經伸出手阻止了她的話。
“我知道。”他說。
看鬱秋眼裡又帶了淚水,神色間還有些驚慌,建安帝連忙把她抱回懷裡。
“莫哭了,相信我,你的事,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還多些,可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我承認我心裡確實有些不舒服,然而我亦有過元配發妻,還有兒女,真論起來,對你也不公平。”
鬱秋有些怔忪,從他懷裡抬起頭來,卻不知道說什麼,她方才流了淚,鼻頭有些紅,看起來可憐又可愛。
建安帝難得見她這副樣子,心裡帶著點憐惜,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欣喜,因為她這樣,是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