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明嘉削完了蘋果皮,水果刀在指間翻飛出銳利的銀光。
放青山:“……我是說,我們梅明嘉,確實適合處對象。”
“是吧,婆婆是老了,眼光可不差!”孫婆婆哈哈笑道,“還是小青了解婆婆。婆婆啊,就樂意跟你們聊天,不像那些社區的小姑娘,沒說幾句就要帶我去醫院,看,看什麼精神,看腦子。老婆子可清醒著,沒病!”
“可不嘛!”放青山一拍大腿,“您還這麼年輕,又會做飯做菜又會收拾家裡,哪裡像有病的樣子?咱倆要是出去逛街,彆人指不定以為您是我姐呢。”
孫婆婆平時說話三句不離孫少宇,也就隻有放青山的胡謅功力能讓她從兒子去世的陰影裡脫離一會兒。
孫少宇站在一旁安靜地看著。人鬼有彆,普通冤魂的力量更是薄弱。他沒辦法和母親說話,也不像喬清他們那樣能細心照顧,所能做的也就是在母親試圖擰開煤氣自殺的時候拉上一把而已。其餘時候,他隻能旁觀和陪伴,卻著實無法做更多。
放青山雖然看著不著調,但心思比誰都細膩。孫婆婆的事他也一直放在心上,回家後就把他從古書裡看到的陣法拍下來發給了喬清。
雖說找到了陣法,但欺瞞鬼差強行留下冤魂畢竟有違天道,有因必有果,遭報應是遲早的事兒。喬清便以白澤為借口將事情攬了下來,打算自己解決,不讓梅明嘉和放青山插手。
皓月樓的辦公室裡,放青山正癱在沙發上挺屍,他嘖了一聲,問梅明嘉道:“你說這白澤和喬老板到底得好成什麼樣,居然連太歲肉都肯給,還把事情攬過去自己解決了?”
梅明嘉淡淡地翻過一頁書,“好奇心害死貓,放青山。”
“嘿,你就一點不想知道?”
梅明嘉頭也不抬道,“他們隻是朋友。”
至少——喬清說他們隻是朋友,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
隔天早上,喬清的咖啡館裡來了個客人。
喬清將焦糖咖啡端上桌,“您好,這是您的咖啡。”
“謝、謝謝。”
喬清禮貌地微笑:“不客氣。”
顧霄癡癡地捧著臉看著他的背影,離家出走變成人回來果然是正確的決定,以人的視角看喬清,那真是越看越——
見喬清回頭看過來,顧霄趕忙收斂了臉上的表情,扯起嘴角露出一個人類友好式笑容。
抽搐的五官實在不忍直視,喬清移開眼神。
今天有員工請了病假,店裡人手不夠,喬清便自己頂上了吧台的位置。他正洗著杯子,就見顧霄抱著咖啡又蹭了上來,在環形吧台前的小圓凳上坐下。
“有什麼事嗎,先生?”
顧霄有些緊張,他挪了下屁股,確保狐狸尾巴沒冒出來後才說:“喬老板,我看你有些眼熟,我們是不是見過?”
他們確實是見過,但是是在鬼嬰製造的幻境裡。與其說是見過,不如說是夢過更合適。
“有嗎?”喬清歪了下頭,歉意道,“抱歉,店裡客人太多,我不記得了。”
美人蹙眉的樣子實在惹人心疼,顧霄連忙道:“沒關係沒關係,我記得你就行了。”
一旁收完桌子回來的小茶不屑地撇了撇嘴角,這搭訕的招數實在老套得不忍直視。
喬清笑,並不搭話,就像是在應付任何一個難纏的客人一樣。
顧霄難掩失落,變成人後難免會少了許多當狐狸時的好處,比如親親抱抱舉高高——不,彆說親和摸了,喬清現在連眼神都懶得多給他一個。
但顧霄又很快振作起來,問道:“喬老板,你前段時間是不是撿了隻白色的流浪貓?大概這麼大,”他比劃了一下,“耳朵大大尖尖的,粉色的肉墊,尾巴很大很蓬鬆的那隻?”
見喬清終於看過來,顧霄驕傲地挺起胸膛:“那是我的貓,它前段時間走失了——噢,我說我在哪兒見過你,好像就是見你在外麵遛貓過。”
不愧是狐狸精,謊話張口就來。喬清忍不住笑,故意問道:“真的?布丁回家了,那我還能見到他嗎?”
“見——當然!”顧霄硬著頭皮答應下來,再讓喬清見布丁倒簡單,棘手的是他沒辦法和布丁同時出現。但事已至此,他當然不可能拒絕喬清,隻滿口答應道:“布丁也想你想得很!茶不思飯不想的,晚上也不肯好好睡覺,說是睡不著,瘦得骨頭都快出來了。”
喬清挑眉:“布丁,說他睡不著?”
顧霄:“……就、布丁快傷心死了,他就想見你,其他的什麼都不想。”說到最後,像是真的感同身受了,顧霄連神色都變得悲戚起來,眼神卻是截然相反的炙熱,一錯不錯地黏在喬清身上。
“我也很想他。”喬清說,低頭擦著杯子,顯得悶悶不樂。
顧霄連心都快揪起來了,連忙道:“沒事沒事,想見還是可以見到的。我們約個時間,我帶你去看他。”
喬清問:“去哪兒看?”
“去、”他咽了下口水,“去我家,去房間,看他。他習慣睡在房間的床上了。”
房間……
顧霄再次躁動地挪了挪屁股,尾椎處又麻又癢,像是狐狸尾巴下一秒就要伸出來似的。顧霄做人的時間不長,還不太適應,生怕露出馬腳,頓時不敢再多待,問喬清留下聯係方式後便一溜煙跑了。
喬清將雪克杯洗好放在台子上,再一抬眼看到的又是熟悉的麵孔,今天的咖啡館倒當真是熱鬨得很。
“小喬哥!”
謝景懷趴在吧台邊,笑眯眯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