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清的眼神跟隨著他,克蘭愈發氣悶,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腦子一熱,一句話脫口而出:“你已經和我父親訂婚了。”
喬清:“……?”
他眉梢一挑,“所以?”
在觸及喬清的視線時克蘭很快反應過來自己說了句蠢話,但喬清並沒有給他彌補的機會,慢條斯理道:“你放心,我對一雄多雌的婚姻不感興趣。”說完,也不等克蘭說話,轉身順著原路往回走去。
克蘭沒想到喬清會這樣說,在短暫的愣神後快走幾步跟上,拉住他的手臂:“你——”
“怎麼了?”喬清回過身,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克蘭少校,伊桑不過和我說了幾句話你就要罰他,現在……”他動了動手臂,克蘭意識到不妥,下意識地鬆了手。
他抿了抿唇,強自平靜道:“我罰他,是因為他訓練中途擅自離開。這裡是軍營,容不得他隨心所欲。”
他們遠離了訓練場,吵鬨聲也隨之飄遠。夜裡很安靜,安靜得克蘭仿佛能聽見晚風拂過耳畔的聲音,觸感冰涼,像是雄蟲的呼吸聲,帶著他微涼的體溫,貼近他,包裹他。
雌蟲獨具天賦的敏感度在一瞬之間達到極致,克蘭盯著喬清一張一合的嘴唇,聽他說:“唔,原來是這樣。”
他輕笑:“那就好,伊桑他……很不錯,我不希望因為我——”
“是嗎?”克蘭說,“在你看來,我就是個睚眥必報、不擇手段的小人?”
這話聽起來有些刺耳,但喬清並不認為這是個完全的貶義詞——當然,要說起他對克蘭的認知,雖不至於嚴重至此,但確實,他的原則性與穩定性並不如柯曼來得強。
“當然不是。”喬清說。
就在克蘭的神色略有緩和的時候,喬清露出笑來,又道:“你是柯曼一手帶大,我相信,你會和他一樣優秀出色。”
克蘭的傲氣顯然並不允許他被當做柯曼的附屬品來看待,喬清仿若沒有發現他微變的臉色,就像是並不覺得自己剛才的話有什麼不妥,隻是道:“會議該開始了,我們——”
“你這麼喜歡他。”
克蘭緊盯著喬清的眼睛,上前一步逼近他。
喬清笑,他沒有說話,身後有腳步聲急促地接近,他轉過頭,看見柯曼匆匆走來。
“你們——”
小路昏暗,在看清是喬清後,柯曼鬆了口氣,“殿下。”
他快步走上前牽過喬清的手,感覺有些涼,又脫下外套給他披上。
喬清歪了下頭,由著他將衣襟攏好,問道:“將軍怎麼出來了?”
柯曼說:“西區太大,我怕殿下找不到路。”
“沒什麼,我剛剛在訓練場那裡站著看了一會兒,他們……”、
柯曼和喬清走在前麵,克蘭隔著一段距離墜在後頭。他漸漸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當然,他也沒那麼想聽。他隻是看著那雙牽在一起的手,他們走著聊著,柯曼將喬清暖好的手放進外套口袋裡,那動作有些彆扭,像隻鼓著翅膀的小雞。引得喬清笑起來,柯曼也笑,他停下腳步幫喬清穿上外套,然後才將他的手塞進口袋。
“這樣會舒服一點。”
“好。”
……
說實話,這麼久了,克蘭從未想過柯曼跟雄蟲在一起會是什麼樣子。
他其實很早就知道喬清要和柯曼訂婚的消息,但從未將其放在心上。當時的柯曼對此反應平平,不過當做一個任務,結婚與否的差彆無異於家裡多一個擺件罷了。而克蘭也一眼就看穿了這個欲擒故縱的拙劣伎倆,並且對此厭煩至極。
他自恃看透了喬清,看透了他的死纏爛打、驕縱自私,並且做好了完全的應對之策,隻等著冷言冷語地將他逼走、又或是無聲地疏遠他,將他驅離自己的活動範圍。
克蘭準備了很多,卻從未想過,他會這樣頻繁地將自己的視線停留駐足。
雌蟲的易感期已經過了,可是克蘭還是時常盯著陽台的青刺海棠出神。他看著那青綠的花葉,眼神片刻不敢移開,生怕下一秒就不受控製地落在那個他試圖抗拒的雄蟲身上。
他中了他的計了。
克蘭萬般篤定地想著。
他不能被愚弄,他不能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