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百年難得一見的熱鬨(1 / 2)

“不識好歹!”

“得寸進尺!”

“貪婪無度!”

“哼!”

“嘎嘎!”

有學問的小妖,和不學無術的小妖們,在殷冉再次開出條件的時候,都通過自己的方式,表達了不滿情緒。

“而且,她居然還敢向素鱗大人提條件!”

“就是啊,素鱗大人又不是靈草園的,他可是客人!”

“人類好無恥。”

殷冉並聽不見這些圍觀群妖的竊竊私語,就算能聽到,她也不會在意。

它們不過是一群隻能看熱鬨,連在素鱗大妖麵前說話的權利都沒有的小妖怪。

她卻可以站在大妖麵前,光明正大的提條件。

她上一世深諳談判之術,明白在許多關鍵時刻,絕對不能抹不開臉,把持著毫無價值的麵子,不把話說清楚。

不然,在商業社會裡,隻怕會被吃到骨頭都不剩。

現在她一個小小的人類,麵對可以輕易碾死她的大妖,但凡有機會開口的時候,她就絕不會客氣。

什麼都比不了命,占哪怕一點優勢,對她來說都是多一層生機。

寧叫天下妖吃虧,反正她不吃。

“我想請素鱗大人將陣法撤去一半,我在這一半嘗試照顧靈草。

“這樣可以避免結果渾然。

“若本來是素鱗大人將靈草照顧好的,到時候我一番操作反倒奪了您的功勞。

“如此一來,您一半,我一半,結果便明明白白。”

殷冉雖然身量小,聲音卻不小,清潤少女音傳的四周都能聽清楚。

小妖們一下都靜默了,它們忽然發現,這個無恥的女人,提出的條件居然一點都不無恥。

幾息後,它們又發出了另一種聲音:

“她瘋了嗎?這麼占便宜的事兒都拒絕?”

“人類腦子都不好使!”

“不知道她的腦子好不好吃……”

“你就知道吃,她的腦子不可以吃,教主會不高興。”

“她居然敢使喚素鱗大人,可惡!”

“她都敢說素鱗大人做不到的事,她能做到了。她還有什麼不敢的?”

“人類都狂妄自大!哼!”

“哇!你居然會說成語!好厲害喵!”

“那有什麼難,我還活說膽大妄為!”小妖得意的昂起頭,儼然是這一圈兒妖中最靚的崽。

不知不覺間,話題跑遠了。

金翅草藥園邊抱膀默立的素鱗,並未如小妖們所願那般大發雷霆。

他非常淡然的點了點頭,對於殷冉的要求毫不以為意。

不過,他不是將陣法縮小一半區域,而是走到陣眼處,一道妖氣將之摧毀——素鱗撤去了整個陣法。

雪狼低低‘嘶’一聲,可惜了這個養靈陣,哪怕治不好金翅草的病,凝聚靈氣養育土地和靈草園也挺好呀。

可惜可惜。

殷冉感激的朝著素鱗規規矩矩行了個禮,隨即走到上午隻好的那株金翅草邊,蹲身準備去治另一株。

所有小妖都沒離開,今天寧可將工作拖到晚上,在靈草園裡通宵乾活,這場熱鬨也絕不錯過。

他們都要好好看看,這個人類丫鬟到底要乾什麼。

宿信靠坐在長椅中,總算說動了素鱗陪他坐在茶桌邊,兩個大妖慢條斯理喝起茶,相互間卻一句話也沒有,仿佛兩個完全不熟,拚桌坐的茶客。

下午太陽很大,玄龜島上靈草園裡,成了這一天最無聊也最有趣的地方。

妖族生命漫長,修行者更甚,整日修行使他們大多數顯得毫無激情,甚至陰翳冷漠。

現如今,連一個人類丫鬟對著一株植物靜坐,都有一群大妖小妖圍觀,實在無聊至極。

可這裡也是最有趣的地方,一個人類居然當眾提出自己能做到妖王都做不到的事。

而且獅子大開口令宿信妖王承諾了一斤靈石,和永久性將靈草園當自己家一樣來去自由的權利。

並且要求現場表演,當場證明。

這樣的奇事,那真是百年難得一見。

回頭沒能看到這場熱鬨的小妖們,準要扼腕跳腳,懊恨不已。

……

殷冉盤腿坐在地上,頭上戴著草帽,輕紗遮麵,倒也不覺得曬。

阿榮蹲在她身邊,一臉受儘羞辱表情的輕輕給她扇扇子。

“重一點。”殷冉閉著眼睛,不悅道。

“……”阿榮咬緊牙齒,眼中欲噴火,卻也隻能乖乖聽話。

“輕一點。”殷冉又道。

“……”阿榮臉色漲紅發紫,由紫轉綠。

忽然,殷冉轉過頭,麵對了阿榮,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

“你知不知道銀葉要殺我?”

“……”阿榮先是心虛的躲閃了下目光,隨即目露惡毒怨氣,低聲磨著牙齒道:“我隻恨他沒能殺了你!”

“……”殷冉眸光閃爍,長長睫毛輕輕煽動。

“想殺我的人,被我殺了。

“你難道不害怕嗎?”殷冉的聲音很小,卻透著股狠勁兒,仿佛是個反派。

阿榮隔著輕紗看不清殷冉的臉,可從她講話的語氣,以及一字一頓的語速中,還是聽出了對方的憤怒,和一絲絲……輕蔑。

下意識垂眸躲開對方視線,阿榮心裡有些發寒。

這種寒意,甚至壓下了她蹲在對方麵前給對方打扇時生出的羞恥感。

“如果我是你,就少惹麻煩,乖乖做自己的事。與人為善,與己為善。”殷冉說罷,轉回頭再次麵向金翅草,不再開口了。

她並不急著治愈麵前這株金翅草,雖然她不到一刻鐘就能搞定它。

可如果做得太快,宿信一定會覺得這事很簡單,而生出輕視之意。

這是很多職場中人都明白的道理,有時你最快最好的把事情做好,給領導省時間省錢,領導卻覺得理所當然,並不認同你的功勞。

可若你在截止期前緊張完成,並在過程中遭遇許多問題,演一出驚心動魄的趕工大戲,領導反而覺得你努力又認真,負責任又有解決問題的能力,最後還會嘉獎你。

人心就是這樣,有時並不是你想搞事情,隻是原有的社會關係,將你和彆人放在了對立的位置——那不是你搞他,便是他搞你了。

根據殷冉的判斷,雪狼絕不是個很聰明有智慧的妖。

更不是個講道理,講道義的好領導。

所以她閉著眼睛默默運轉小周天,一坐就是十來分鐘。

圍觀的小妖們口乾舌燥,被太陽曬的頭頂毛都快脫落了。

可它們等著看人類丫鬟的熱鬨,全都忍著難受,沒一個肯走。

宿信坐的直犯困,卻仍釋放妖氣籠罩著殷冉,時刻監控她的行為。

可他隻覺得阿冉周身靈氣平和,好似並沒做什麼奇異的事兒啊。

而且……瞧她呼吸綿長,怎麼好像是在坐定修行呢?

時間又過了十多分鐘,阿榮滿身滿臉的汗,麵頰被曬的通紅。

手臂也酸的快要舉不動,心裡又羞又氣,隻覺得妖生之中從未有過這麼難捱的時刻。

素鱗大妖已開始閉目養神,宿信逐漸如坐針氈。

小妖們擠在外圍,各自散發著屬於自己的特殊汗味,熏的身邊同伴擠眉弄眼,身周彌漫著其他小妖體味,也直覺得辣眼睛,要流淚。

他們心裡都在罵殷冉,卻仍忍著,等著。

誰也想不到,殷冉隻是在坐著而已。

啥也沒乾,就是享受阿榮的服侍,懶懶的坐著,一邊修行,一邊放空。

直到素鱗睜開眼,眉頭鎖緊,肩頭業火煩躁的撲啪不休。

宿信站起身,眯起眼瞪著殷冉,開始懷疑人類少女在耍他,暴怒在醞釀,妖氣浮躁。

小妖們開始搖搖晃晃,甚覺看熱鬨比除草捉蟲還辛苦,要中暑。

阿榮嘴唇乾裂,給殷冉搖扇的手臂已腫了起來,蹲姿早變成半跪半坐,遭罪難堪欲死。

……殷冉才忽然動了動。

她湊近麵前的金翅草,馭使一絲又細又柔的靈氣進入病株體內微觀世界,開始戳刺殺死寄生蟲。

宿信終於再也忍無可忍,邁步走向殷冉時,細瘦少女忽然睜開眼。

她伸了個懶腰,站起身轉頭麵向宿信,撩起草帽上的輕紗,朗聲道:

“宿信大人,請看!”

說著,她手朝那株剛被治好的金翅草一指,手臂舒展,有點瀟灑。

宿信半信半疑走過去,見阿榮還跪在麵前擋路,手臂一揮,便以妖氣將之掃至路邊,如揮開一團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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