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要一朝突破境界是很難的, 可法寶神器的練就,卻快很多。
素鱗妖王的風神洞忽然成了島上最忙碌的地方,煉器的爐子日夜不熄火, 三隊徒弟小妖, 一隊休息, 另外兩隊就在開爐忙碌。
於是, 隨著時間的推移, 不僅周訓練標兵能得到好東西, 連日標兵都有寶貝拿。
大標兵得到更好的寶貝,就將小寶貝贈送給小標兵, 如此分發,待一個月後, 幾乎島上所有小妖和人類, 都得到了一把不錯的武器。
而且,隻要你勞動和鍛煉有功, 還有機會以舊武器換新武器。
靈草園、天丹樓、藥王彆苑等也沒有閒著,靈丹靈藥也是獎勵物品中極受歡迎的。
以往悠閒的妖王們都成了背負超重ki的監工,廣招門徒, 忙的熱火朝天。
靈寶塔裡原本滿滿當當的陳列,也被殷冉調集拆分,劃定成了優質獎勵, 等待島上上進的大妖小妖來奪。
優秀的妖怪手裡也儲存了一些靈符,有的是強力的戰鬥靈符, 有的是保命的護體靈符。
這樣下去,即便是妖兵, 甚至是未化形的小妖, 都有了一戰之力。
妖怪們身上狂躁的精力, 得到了最好的宣泄,他們再也沒有心情互相爭鬥,一心隻想著得寶、得藥,努力加速修行,努力用各種獎勵強大自身。
小妖們才琢磨出如何用陰謀奪得寶貝,殷冉的規定和律法就率先製定出來了,仿佛她是眾妖肚子裡的蛔蟲般,總是走在他們壞心眼的前麵。
刑律堂妖王呼那每天帶隊四處梭巡,誰敢引發內鬥、挑起騷亂,輕則拿領罰令去接受痛苦懲治,重則關禁閉。
被關起來,不能參加勞動大比拚和練兵比武,那簡直比要了他們的命更可怕。
大家就怕自己落入人後,更擔心身邊原本比自己弱的小妖,會超過自己。
現如今,製度清明,獎懲有序,所有付出都能得到回報,沒有一個小妖受到過重打擊進入‘喪’情緒,於是也沒有誰忽然靈機一動發現自己還可以選擇當‘鹹魚’。
總之,全島都在各種各樣的活動和創新製度下,被調動起積極性。
曾經是烏合之眾的玄龜島上眾屬民,力量全部凝聚起來,戰鬥力遠超了妖怪們本來的層次。
人類修士援軍到後,卻始終踟躕未動。
本來以為會有一場惡戰的人類修士們,得到從玄龜島上送出來的消息,細節未知,簡短的訊息隻稱現在不是開戰的好時候。
雖然不知道島上到底情況如何,可每天聽著振奮妖心、摧殘人心的各種喊聲,看著島上演練時各種花裡胡哨的對戰場麵,大概也明顯一些……恐怕有些不那麼令妖族樂觀的事,正在發生。
……
傍晚,大平原上篝火熱鬨,以往互相不搭理的不同種族妖怪們圍坐著一起吃肉喝酒。
到最近,他們才忽然發現,原來吃飯不僅僅是為了生存,更是為了滿足口舌之欲——
這些多變的烹飪手法,豐富的美好味道,令他們著迷。
會做這些美食的人類廚師阿粉實在太美麗了,簡直比女妖還美麗!
幾團篝火之間正展開激烈的拔河比賽。
在拔斷十幾根繩子後,風神洞終於奉獻出了法器捆仙繩,比賽得以順利推進。
這次的獎勵是一枚築靈丹,雖然小妖們一直在詢問能不能把捆仙繩當獎勵,但築靈丹他們也非常渴望。
遠處斷刃山上,激烈的比鬥也正焦灼。
殷冉被教主壓著修行了大半天,下午又被按著下圍棋,輸了一下午,整個人灰頭土臉的,看著教主的容顏都覺得不美了。
一向自詡聰明的殷冉,被教主一次次誘入陷阱,被吃了一子又一子,吞掉一塊兒疆域又一區領土,簡直暴躁。
“教主,你怎麼可以這麼壞!”
“教主,啊啊啊啊……我沒看見!”
“太狡詐了,教主!”
“能不能悔棋呀?嗚嗚……”
“哈哈——咯??怎麼又是陷阱?”
“我的子……”
殷冉腦袋上的兩個揪揪被自己抓的鬆散了,臉色始終漲紅著,仿佛隨時會腦溢血倒地不起。
她苦著臉,開始覺得圍棋這項競技類遊戲可能不適合她。
殷玄聽一直保持著淡然表情,斜倚著大殿牆壁,時而看一眼麵前棋盤,時而抬眸掃一眼她惱燥的小表情。
這樣的歲月,忽然變得有些美好。
圍在島外的人類修士,島上難搞的大妖小妖,至今還沒有完全痊愈的傷,未能突破飛升的大境界……似乎都不那麼重要了。
千百年間,他已然忘記了這種孩童般的純粹悠閒和愉悅。
‘愜意’這個詞,已經太陌生了,如今重拾,滋味紛複,令他有些動容,又有點感慨。
大道難求,初心不悔。
但一味追逐時,許多初心起始的原委,好像已經忘記了。
看著殷冉的笑容、怒容,他享受著她的生機,也忽然記起一切的源頭。
他有個美好的童年,母親給了他足夠的愛,時時擁抱他,給他無限正向反饋。
好像就是在那段成長歲月裡,他漸漸建立起人生觀,決定守護屬於母親的生動……
慢慢的,他變成妖王,這顆美好的種子發芽,茁壯長大,變成了他的道。
在慘遭背叛時,他動搖了道心。
拚儘全力的那個時刻,他忘記了自己要守護的美好到底是如何模樣,眼前腦中隻有背叛、偏見、殺戮的荒漠。
後來,她忽然出現,仿佛是天降的一抹光。
令他疑惑,想要滅殺,卻總是欠缺一點決心,後來,她就這樣在他身邊活了下來,還……活的越來越放肆。
抬眸對上殷冉的怒瞪,他剛吃了她三顆子。
她都敢瞪他了。
大殿外寒風汩汩,殿內他們前後都是空蕩蕩的殿堂,隻一排夜明珠亮著光,一張圍棋盤,兩個蒲團。
他卻覺得溫暖,胸口充盈,仿佛兒時與母親相伴。
忽然伸手攏了攏她腦袋,他淡聲道:
“能與我下成這樣,已經很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