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李氏一起歇過晌兒,四爺並未留下來,李氏也不敢多說,送走四爺後,過了一會兒,趙福成才進了西廂房。
“主子,爺瞧著像是去越漪苑了。”
李氏臉色晦暗不明:“知道了,我去看看大格格和弘昀。”
伊氏聽到守門小太監稟報說四爺朝越漪苑這邊來時,喜得都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這會子都已經是申時,那四爺過來定是要留宿了呀!
她匆匆忙忙收拾好了自己,又叫奶嬤嬤把弘昂給抱了過來,早早就站在門口候著四爺。
弘昂很給麵子,小小一個娃娃好似從會說話開始便能明顯地感覺到周邊人的情緒,他還不懂太多,可利用自己會的去討人喜歡他還是能做到的。
所以剛跨進越漪苑的大門,四爺就聽到了一個稚嫩的聲音清楚喊道:“阿瑪!”
“給爺請安,爺萬福金安。”伊氏唇角掛著滿意的笑容蹲下身去,沒看到四爺愣了下隨即溫和下來的眼神。
老輩兒講究抱孫不抱子,他隻淡聲叫了起,上前捏了捏弘昂的手,是軟和又溫熱的,這叫他更滿意了些。
“伊氏你做得不錯,以後弘昂若是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隻管去找福晉便可。等他三歲後,叫他去外院啟蒙。”四爺看著弘昂在軟榻上帶著幾分好奇和怯意爬了幾圈,自個兒趴在矮幾上後,衝著伊氏道。
伊氏有些受寵若驚,她站在一旁也不敢坐下:“這都是婢妾的本分,婢妾定會好好照顧小阿哥。”
“嗯。”四爺點點頭,沉默了下來。
伊氏在他心裡一直都存在感不強,不同於對武氏的不喜,跟她在一起時並不難受,隻是跟她沒什麼話好說罷了。
“叫人傳膳吧。”伊氏靜靜伺候著他喝了會子茶,又親力親為照顧著弘昂直到他到了喂食的時辰,等弘昂被奶嬤嬤抱走,四爺才開口道。
用過晚膳後,伊氏帶著點期待:“婢妾幫爺換便服吧?”
雖說還不到三伏天,可京中的天兒這會兒也熱得夠嗆,四爺又向來端正,不管什麼天兒,裡三層外三層都穿得嚴實。
在清風苑時四爺就換過一次便袍了,這會子雖然是傍晚,因為用膳他額頭上也還儘是汗
。
越漪苑因為有小孩子在,也因著伊氏並不受寵,是沒有多少冰的。伊氏倒是不怕熱,弘昂抱走後才放的冰,眼下屋裡還帶著一股子熱氣,她這才鼓足了勇氣上前。
四爺定了定神,想著知道被禁足後還不知道會怎麼委屈的宋琉璃,他從軟榻上起了身。
“不必了,爺還有事兒,你歇著吧。”
等四爺帶著蘇培盛走遠後,伊氏才仿佛剛回過神的樣子,她扶著惠雪進門後直到梳洗完都一言不發。
惠雪比惠香會說話一些,她扶著伊氏往床榻的方向走,還不忘安慰自家格格。
“主子爺想必是真有事兒,過兩日爺便離京,還想著來跟主子用晚膳,定是把格格和小阿哥放在心上的。”
不等伊氏說什麼,門外越漪苑的大太監林路行在門口小聲稟報:“回格格的話,主子爺去了蘭柏軒。”
惠雪:“……”這可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說什麼都是往格格心口上戳刀子。
伊氏閉了閉眼,躺到床上依舊沒說話,等惠雪將帳子放下來,她才翻了個身,眼角一滴淚落到了枕頭裡。
前幾日將信兒傳出去,她還有些忐忑和後悔來著,可瞧著蘭柏軒如今受寵的趨勢,她也沒有彆的選擇,她總得為弘昂的將來考慮。
蘭柏軒此時並沒有伊氏想得那般琴瑟和鳴,宋琉璃坐在軟塌上,確如四爺所想不怎麼高興。
“爺要出門,你又大著肚子,爺禁足你是為了你好。”四爺見她氣得話都不想說,隻眼眶通紅,耐著性子解釋。
宋琉璃心裡冷哼,麵上還是不依不饒的樣子:“婢妾知道,爺不必解釋。”
四爺皺了皺眉,這女人發脾氣也得有個度,不顧實際情況也不管為什麼就鬨騰,確實叫人心裡很難喜歡。
如此想著他聲音就冷了下來:“爺過兩日就要走了,你乖乖呆在蘭柏軒,彆太任性。”
宋琉璃心裡撇了撇嘴,眼睛更濕潤了些,卻特彆倔強地擦了擦眼眶,扭過頭去:“反正在爺心裡,婢妾永遠都是不懂事的。”
四爺站起身,冷峻的麵容帶上了幾分威嚴:“宋氏,你也要知道適可而止!”
宋琉璃像是被嚇了一跳,她不可置信地抬起頭,茫然看了四爺一眼,見他麵色發
冷,才好像剛反應過來,不吭聲慢慢下軟塌給四爺跪下了。
“婢妾錯了,請爺責罰!”
“你——”四爺皺眉隻說了一個字,看她大著肚子跪在地上刺眼的很,冷冷瞪了木蓮一眼,“還不扶你們家格格起來?”
等木蓮扶著宋琉璃起身,他見宋琉璃還是低著頭,也不想跟她生氣,便轉身往外走:“早些歇著吧,爺先回去了。”
他剛跨出門去,就聽到一聲壓抑不住的抽泣,隨即後頭又沒了動靜。
四爺捏了捏拳頭,大跨步往門外走,不等跨出蘭柏軒的大門,他皺著眉吸了口氣,又轉身往回走。
膽戰心驚跟著的蘇培盛差點兒沒撞在四爺身上,趕緊躬身躲開,看著四爺往回走,這才毫不驚訝地跟著回去。
等四爺一進門,果不其然,宋琉璃趴在矮幾上一點聲兒都不出,隻整個人渾身發抖,而木蓮和許福都急得跪在地上,腦門兒上汗都出來了,也不敢說什麼。
四爺這會子也顧不得發脾氣,上前輕輕攬住宋琉璃,見她滿臉淚水茫然絕望的樣子,輕輕踹了許福一腳:“還不去給你們格格倒杯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