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靈毓側福晉!賀喜靈毓側福晉!”宋琉璃扶著茯苓的手一回到琉瓔園,那其嬤嬤便帶著所有的奴才跪在門口,帶著喜悅給她行禮。
“都起來吧。”宋琉璃輕笑著,眼神中也有幾分驚喜,“所有人都賞兩個月的份例!”
她們一起進了西廂房後,宋琉璃才笑看著那其嬤嬤道:“嬤嬤可得幫幫我,過些時日頒金節怕是要入宮謝恩的,我對這宮裡的禮儀規矩是真的不清楚,隻能勞煩嬤嬤教我一教了。”
那其嬤嬤了然,選秀時宮裡頭嬤嬤教規矩,多是為了替秀女們扳性子,也是為了叫她們彆衝撞了貴人便可。
若說這側福晉或者福晉的規矩,真有身份能直接禦賜進府的,那家裡肯定都是要請嬤嬤提前教導的,宋琉璃沒學過,光靠秀女時那點子規矩,隻怕是會丟醜。
更何況……就看著她這坐不成坐像的懶樣子,估摸著秀女時學的規矩還能記得多少,應該也是個未知數。
“主子不必著急,左右離頒金節還有大半個月呢,老奴慢慢給您講便是。”那其嬤嬤笑著點頭,“現在不如叫人先伺候您用膳,您稍微歇個晌兒就沐浴更衣吧?”
宋琉璃見她點頭正想叫人把孩子抱過來玩……咳咳,看看呢,聽見那其嬤嬤的話有些沒懂。
“聖旨不是都領了嗎?”就擺在正廳的博古架上,難不成接完聖旨還得沐浴焚香虔誠祈禱?
那其嬤嬤有點無奈的笑了笑:“今日可是您的好日子,您又是封號側福晉,爺不會不給您臉麵,晚上肯定要歇在琉瓔園的。”
這聖旨冊封雖然比不上賜婚,但封號側福晉本就是側福晉之首,除了沒有大婚之夜,其他的規矩和臉麵都不會少。
宋琉璃:“……”
她扭頭看了眼裡屋那個大了一圈的床,突然有些囧,揣了那麼久包子,她都差點忘了,她的營業範圍還包括床上。
出了月子,她便想怎麼吃就怎麼吃了,膳房的劉管事也知道這位主子好個口舌之欲,特彆上道,早早就派劉小寶帶著人把她喜歡的膳食給送了過來。
就在她懷著點微妙的心思用午膳時,除了福晉,其他院子裡差不多都是食不下
咽的狀態。
清風苑更是碎了一地的瓷器。
“我還真沒想到,跟正院鬥了那麼久,倒是叫她撿了漏去!”李氏氣得坐在軟塌上,胸膛起伏不定。
春巧看著春桃帶人收拾一地狼藉,替李氏重新上了盞茶:“主子您消消氣,現如今她有那兩個小格格在,得了萬歲爺青眼,咱們也不好招惹。左右那就是兩個小格格,也不怕翻了天去,您何必跟她計較呢?”
李氏冷哼:“她現在可是排在我前頭,若是以後叫她生出小阿哥,還有弘昀站的地兒嗎?”
春巧輕輕抿了抿唇,等人都退出去後才小聲道:“那就叫她生不出來便是,主子您說呢?”
李氏眯了眯眼,她努力平緩下情緒來,青蔥般的食指在矮幾上輕輕敲打:“給怡樂軒用過的那藥……還能尋著?”
春巧能一直穩穩站在李氏身側,連趙福成和春桃都比不過去,手段她是不缺的,她祖上給前朝權貴家當過差,知道幾種被禁了的秘藥。
其中一種便是絕育藥,煎煮之後無色無味,隻一小杯便可叫人絕了嗣息
當年李氏本是想用在福晉身上的,可福晉生弘暉的時候大出血,後頭劉嬤嬤其他倒是不見多管,但凡福晉入口的東西那都是再三檢查,她怕被人發現才歇了心思。
而武氏有一段時間仗著四爺寵愛幾分,不但對合英院的宋氏諸多算計,往當時的扶香院也沒少伸手,李氏才直接出手絕了她的後路。
春巧點點頭:“雖然不好找,可也不是找不著。”
李氏挑眉,眼神中這才多了幾分痛快:“那你就叫人趕緊去尋,不能拖太久。”
春巧屈膝:“是,奴婢這幾日就出府安排。”
就在清風苑裡對著宋琉璃虎視眈眈時,扶香院鈕祜祿氏拿著筷子,戳著碗裡的米粒兒,也是絲毫沒有胃口。
玉霜小心翼翼夾了一筷子茭白到鈕祜祿氏麵前的碟子裡:“格格,您再用點兒?”
鈕祜祿氏像是突然被驚醒,她掃了桌上的膳食一眼,直接放下了筷子。
“你們都出去吧,我想自己待會兒。”
玉霜和玉梅對視一眼,無奈地收拾好桌上的膳食便退了出去。
鈕祜祿氏坐在軟塌上,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自己從心尖上
一直擴散到胃裡,都在酸酸的疼,疼得她幾乎想落淚。
剛剛玉霜那聲‘格格’讓她回想起了自己的上輩子。
上輩子她才是四爺的福晉,那個四爺雖然不喜歡她,可一開始還是對她敬重有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的呢?
是李氏一次次的算計?還是鈕祜祿氏不動聲色的步步為營?亦或是……她伸出自己的手,仿佛看見了滿手的鮮血。
她知道四爺身邊有粘杆處,早年在潛邸的時候,粘杆處權利並沒有那麼大,也總得小心行事,她才沒叫人發覺出不對來。
等四爺登基後,粘杆處變成了血滴子,四爺對前朝後宮的掌握空前提高,她曾經對後院女子動過的手腳都被查了出來。
四爺罵她是毒婦,雖然不曾廢後,可她活著時,四爺不曾給過她這個皇後幾分臉麵。她死後,四爺在景仁宮陪著熹妃和弘曆,見都不想見她一麵。
她不是不委屈,四爺隻記得她是個毒婦,卻忘了弘暉是怎麼死的了嗎?弘暉是被他心目中那明媚單純的李氏給害死的!
她後來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報複而已!
直到她死,她最恨的都是李氏,鈕祜祿氏人是聰明,但她也不過羨慕鈕祜祿氏會做戲,也有心計能護住自己和孩子,才有了那般尊榮。
可能也是因為如此,她重活一回,竟然成了自己最羨慕的人。即便物是人非,四爺看起來……跟那個更冷戾些的男人也不太一樣,她也沒想放過李氏。
她本是準備借著大福晉被算計致死,叫福晉小產,然後栽贓給李氏的,結果宋琉璃的出現成了最大的變數,弄得她措手不及。
本來她還留了後手,也不怕宋琉璃翻了天去,可……宋琉璃竟然成了封號側福晉!
相比李氏來說,依然奔著成為大清最尊貴的女人去的鈕祜祿氏很清楚,宋琉璃才是更大的威脅。
李氏她不想放過,宋琉璃也絕不能叫她活下去,至於福晉肚子裡的孩子也是不能出生的,她不能賭那一半的可能性。
隻對付李氏,她有把握在粘杆處的監視下行動,可若是要跟三個人作對,她好像隻有一條路可以選了……
當年弘暉死的時候,她有段時日夜夜枯坐到天明,淚都流乾了
,隻恨不能跟著弘暉去了才好。
現在……一想到最好的法子是通過算計弘暉才能實現,她就有種心如刀割的感覺。
她也曾懷胎十月生下來過的孩子啊,即便前頭借了弘暉的手,她都沒想著讓弘暉受傷害。多少個日日夜夜裡她都悔恨自己沒能保住弘暉的命,現如今她卻想著算計他的死活。
鈕祜祿氏閉著眼,淚水依然從闔上的眼縫中滾滾而出,她知道自己該做,可她真的下不了手。
四爺到琉瓔園的時候,宋琉璃正抱著大寶,跟在床上趴著的小寶玩兒。
“主子,小格格身體還嬌嫩,您可不能再拉著她胳膊讓她翻身了。”那其嬤嬤苦口婆心地勸著。
才剛一個月的孩子,按道理脖子才剛能抬起來還抬不穩,可能這兩個小家夥吃得好,身體也健康,脖子倒是能穩穩抬起來了。
宋琉璃發現後,便開始嘗試著讓孩子翻身,那翻身都是四五個月才能做的事兒,那其嬤嬤見宋琉璃輕輕拉著小格格的手將她翻過去,心跳都快嚇停了。
宋琉璃有些訕訕地笑了笑:“她們倆體格好,應該可以的吧?”
她怎麼記得上輩子鄰居家的小孫子好像兩個多月時,輕輕一推自己就能翻過去了呢?這倆小團子體格確實好,剛才她真沒用太大力氣。
“嬤嬤看,她們抬頭抬得很穩了,說不得比其他孩子要更壯些呢?”宋琉璃指著顫巍巍抬起腦袋,伸著胳膊往她這邊的小寶道。
小寶:“啊啊啊……”為什麼不叫姐姐一起躺著!她要姐姐啊!
大寶老神在在靠在宋琉璃胸口,看著自家妹妹伸手的樣子,一點都沒有湊過去的意思,額娘身上多香啊,親得她好開心。
那其嬤嬤有點心累:“還是遲些比較好,也不會傷到孩子。”
四爺正好帶著人進門,聽見了那其嬤嬤的話,看見小女兒正趴在床上還努力蹬腿,仿佛是想爬一樣,隻可惜沒力氣。
“剛誇了你,這就開始鬨騰了?”四爺走過去瞪了宋琉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