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身孕了?”烏拉那拉氏楞了一下,眼神裡閃過一抹微光,隨即立即吩咐道,“去請太醫過來給蘇氏看看。”
秦升躬身應聲後退了出去。
劉嬤嬤倒是很高興:“主子,若是蘇格格能生個小阿哥……倒是可以抱到正院裡來養著,能記到您名下,想必蘇格格也是願意的。”
烏拉那拉氏飲了口茶,眼神中的思量絲毫不減:“去叫馮氏收拾一下,讓人快馬加鞭送她趕上去,爺身邊不能隻有鈕祜祿氏一個人伺候著。”
“是,老奴這就去,隻是……”劉嬤嬤點點頭,有幾分疑惑,“她一個侍妾,去了不還是要排在鈕祜祿格格後頭,為何不叫耿格格去呢?”
烏拉那拉氏垂著眸子:“馮氏生過小阿哥,可見她是個好生養的,府裡頭孩子太少了。”
這格格也是能自己養孩子的,若蘇氏真是要養著孩子,四爺絕不會強硬地把孩子抱過來給正院養著。
雖說去母留子是個法子,誰能保證不會出岔子呢?
有了蘇氏在前,烏拉那拉氏想得就要更多些,要是侍妾有孕,那就好辦多了,即便留下那侍妾,她也有的是法子讓孩子心在正院。
劉嬤嬤顯然也知道這個道理,趕緊著出去派人通知馮氏。
就在馮氏隨著馬車剛出府後,蘇氏有孕兩個多月的消息就在後院傳開了。
彆人且不說,李氏這邊一聽臉色就沉了下來。
“主子,咱們可要做些什麼?”春桃小心翼翼地問道。
自打春巧那藥用錯了地方後,雖然現在還算受器重,到底在主子跟前的臉麵不如從前,倒是春桃隱隱成了清風苑的大丫頭。
她是不如春巧聰明的,可也想著替主子分憂,得知蘇氏有孕,思慮再三還是主動開了口。
李氏沉著臉有些舉棋不定:“先看看再說。”
四爺如今不在府裡,她要小心提防著福晉耍手段打壓清風苑,自然不能將把柄遞到正院手裡。
可若是不做什麼,等蘇氏生下小阿哥……那身份可是比弘昂要高一些。
“主子,其實咱們也不是非要把這孩子弄掉,蘇格格身體好,若是生個康健的小阿哥出來,到底得主子爺高看一眼。要是她生
養個病歪歪的小阿哥出來……那可就未必了。”春桃湊到李氏跟前低聲道。
李氏眼神閃了閃,聽得心頭微動:“你去□□巧進來。”
“是。”春桃替主子倒茶的動作頓了頓才應聲,臉上閃過一抹不甘,卻不敢多說什麼。
清風苑裡人心浮動,其他地方也好不了多少,就是已經在馬車上吐了好幾天的蘇氏心裡也不安穩的緊。
“彩蘭,彩琴,我能相信的隻有你們兩個。”蘇氏斜靠在床上,拉著兩個丫鬟的手,眼裡浮動著淚光,“眼下爺不在府裡,其他人知道我有孕,隻恨不得我出事,你們一定要守好合英院,等我生出小阿哥,定不會虧待了你們。”
彩蘭和彩琴趕緊跪下來,還是彩琴先開了口:“主子折煞奴婢了,咱們本就是一損俱損的,您放心,奴婢和彩蘭定眼珠子都不眨的盯緊了合英院。”
蘇氏心裡還有些不安穩:“也不知道爺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若是能叫我家裡送個嬤嬤過來就好了。”
“叫人給蘇氏送個嬤嬤過去。”正院裡烏拉那拉氏歇過晌兒以後,對著劉嬤嬤吩咐,“爺走之前,吩咐了要府裡安穩一些,這幾日你叫人敲打一下底下的人,讓他們仔細盯著,我要蘇氏這一胎平安生下來。”
劉嬤嬤笑眯眯地點頭:“老奴知道了,也不必從內務府請人,采買上的田嬤嬤不錯,她當初也是在宮裡伺候過的,對飲食起居的事情也了解的仔細。”
“嗯,仔細些好,蘇氏到底是顛簸了幾日,恐怕這胎也有些不穩,該如何補養且彆缺著,若是不夠隻管從庫房取便是。”烏拉那拉氏好整以暇道。
劉嬤嬤心下了然,也不多說話,衝烏拉那拉氏笑著點頭:“老奴心裡清楚。”
這孕婦吃不好,孩子會有問題,吃得太好,孩子可未必好生,即便不做手腳,到時候也容易出事兒。
於是,在所有心思浮動的人還沒來得及做什麼的時候,正院裡就派了嬤嬤去合英院守著。底下奴才們都被嚴厲地敲打過,邱順的事兒才過去沒幾個月,誰也不敢鬨什麼幺蛾子。
“你們瞧著……正院是不是太熱心了些?”宋琉璃用竹簽挑著切好的香瓜一邊吃一邊笑著問。
木蓮毫不意
外地回答:“正院裡缺孩子。”
“說起孩子,我都忘了,五格格的百日禮給送過去了嗎?”宋琉璃也沒多說什麼,反而蹙著眉突然問道。
木蓮點點頭:“爺離府前就給送過去了。”
宋琉璃歎了口氣:“好好一個嫡女,百日都沒能擺上一桌,她的生辰又是……抓周時還指不定怎麼著呢,真是愁死個人。”
五格格就算再不受福晉重視,那也是嫡女,她生得尷尬,估計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大辦。
這就難住了後院裡有庶女的,你說嫡女都如此低調,那庶女還敢張揚嗎?
可大寶和小寶的抓周又是萬歲爺吩咐過的,即便到時候人都回不來,隻怕賞賜和聖旨也少不了,到時候也不能潦草了。
這放在福晉心裡,她能舒服得了?宋琉璃頗有些頭疼。
她現如今雖然已經不再畏懼福晉,卻也不想過早的跟福晉對上,畢竟她還沒生兒子,等有孕的時候,反轉符也不好隨意用,怎麼都捉襟見肘了些。
隻是眼下這局麵卻逼著她不得不跟福晉往對立麵奔,這也算是妻和妾的天然因果了。
所以說,她才對弘暉的死有些懊惱,鈕祜祿氏這個禍害還是得早些除了為妙。
話說用在鈕祜祿氏身上的那個反轉符,可是還沒有反噬呢,也就是說反轉符還未徹底見效,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去了。
被她心心念念的鈕祜祿氏,這會子正掀開車簾子,看著在官道上騎著馬風塵仆仆的四爺,心裡止不住地算計。
現在出來了十幾天,她們離承德也就還有七八天的路程,若是她的記憶沒錯,四爺好像就是在到了承德沒兩天就出事兒了。
她捏了捏自己袖子裡提前準備好的藥丸子,雖然她一直是個比較淡定的人,這會子也忍不住有些激動。
能不能在後院立足,可就是看這一遭了,上輩子若非因為這個,鈕祜祿氏也不會叫四爺青眼有加。
“格格,您喝口茶。”玉霜端著深口的茶杯過來小聲道。
鈕祜祿氏接過茶:“這幾日你們機靈些,沒事兒跟月晴她們幾個親熱點,多餘的不用問,隻問問爺身體如何便是。”
“是,奴婢記下了。”玉霜和玉梅都趕緊回話。
沒過幾日功夫
,馮氏帶著人趕了上來,四爺隻叫她跟在鈕祜祿氏的馬車後頭,見都沒見她一麵。
日日在外趕路,四爺並沒有做些什麼的心思,更何況他心裡正被剛剛得知的消息驚得人都恍惚了幾分。
他出行,身邊隻有蘇培盛和蘇寶生伺候著,粘杆處卻也不會閒著,隻不過不是跟大部隊在一起罷了。
就在昨晚,高斌帶人來稟報,說在進承德前二十多裡處的林子裡,埋伏著大量的黑衣人,個個都裝備精良,龍精虎猛,看著就不像是劫匪,倒更像……軍隊裡出來的將士。
他思忖了一上午,這才沉下心想去去稟報萬歲爺,哪怕是叫粘杆處的力量暴露了……畢竟那是他的阿瑪,他怎麼都不能看著康熙出事兒。
可剛靠近,四爺就叫人給攔了下來。
“我有要事稟報,勞煩吳統領跟皇阿瑪通稟一聲。”四爺皺著眉對禁衛軍統領吳銅道。
吳銅衝著四爺拱了拱手,臉上帶著點微妙的神色:“四阿哥想說什麼,奴才不知,但萬歲爺有令,各位阿哥這些時日隻管好好趕路,其他的事情一律不必多管。”
四爺聞言楞了一下,他看著吳銅的神色,突然有了幾分明悟,臉色都忍不住變了變。
“多謝吳統領告知,我先回去了。”四爺也不多說,調轉馬頭就飛快回到了四爺府的馬車旁邊。
即便鈕祜祿氏和馮氏都偷偷掀開簾子瞧他,四爺也一點都沒發現,他現在就如同被驚濤駭浪打在心頭,能保持得住臉上的淡定都是廢了極大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