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說什麼了?”安親王福晉見安親王眉頭緊蹙,有些擔憂地問。
安親王歎了口氣:“玉容說一切都聽咱們的。”
安親王福晉不解:“那又什麼不好的?”
“我就怕她是一時意氣,這事兒鬨不好是要掉腦袋的。”安親王對著自己的福晉也沒什麼不能說的,“要我說,一開始你就不該派人去莊子上跟她說那麼些。”
安親王福晉笑著把紫檀茶壺坐在小爐子上:“沒爺這麼過河拆橋的,當時要不是爺吩咐,我也不能跟她說實話,現如今怎麼又怨上我了呢?”
安親王有點尷尬,他摸了摸鼻子,看著安親王福晉沒說話,其實他也就是有些心慌意亂,在福晉這裡抱怨一二罷了。
安親王福晉也沒把他這話放在心上:“玉容那孩子我了解,爺把心放在肚子裡便是了,人都已經養在莊子上有陣子,也該放出去了。”
郭絡羅氏從小就長在安親王府,一直是老安親王福晉和安親王福晉撫養大的。彆的且不說,端看安親王府如今滿後院姹紫嫣紅,卻一個敢蹦躂的都沒有,便可窺見安親王福晉的手段,她教出來的孩子絕非善茬。
可惜女人總有犯傻的時候,郭絡羅氏剛成親那會兒,羞紅著臉跟她說遇見了良人,安親王福晉便沒有多說什麼,隻叫她留個後手。
男人能長情的少,皇家就更是鳳毛麟角,當初她是想著叫郭絡羅氏到底彆把一顆心儘賦予了歲月,卻落個流水無情的下場。
如今郭絡羅氏明顯就是心思清明起來了,當初也聽了她的話,她便也不擔心,畢竟她也沒跟郭絡羅氏把話說全。
人都是有私心的,她再把郭絡羅氏當自己的孩子疼,到底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還是要保全自家人為重。
“那傳信的人還沒查到些什麼嗎?”安親王福晉問道。
安親王搖了搖頭:“滿京城就沒查著一點兒有用的消息,那人就跟石頭縫裡蹦出來似的。要不是他說的真切,還對各家都了如指掌,我真是不想參合這些……叫廉郡王知道了,他人看著溫和,可不是個好脾氣的。”
安親王福晉撇嘴:“還不是阿瑪他老人家留下的爛攤
子。”
見安親王皺眉,她也沒止住話頭,“你也彆嫌我說話難聽,退一萬步來說,即便阿瑪沒有把手伸到戶部,你且看看如今旁支王爺裡還有幾個自在的?如今的萬歲爺他眼裡不揉沙子,將來甭管換了誰,也不可能叫咱們繼續襲王位下去。如今不管那人是什麼想法,總歸是支持哪家阿哥,咱們不參合也就罷了,等將來這事兒結束,咱們自然知道是誰的手段。”
當年安親王嶽樂管著宗人府,不但徇私枉法,還想把手伸進戶部去爭權奪利,若非如此,額駙明尚也不會因為兩千多兩銀子就被判了死刑。
老安親王耳根子軟還好麵子,早年間聽信讒言,致使烈親王代善長孫諾尼被貶為庶人。如今這把柄被人握在手裡,但凡人家想清算,彆說親王位,頃刻間大廈就會傾倒,他們滿府的人都活不下去。
“左右那人也說了,但凡咱們有從龍之功,將來起碼能保一個富貴,爺也彆想太多。”安親王福晉勸道。
安親王就是知道這個理兒,才放著身為侄女婿和旗主的廉郡王不去支持,反倒是……唉,他歎了口氣,到底是沒再說什麼。
有了郭絡羅氏的配合,胤禩的行蹤對有心人來說便不再是秘密。
等納蘭氏的孩子滿月後,胤禩又一次跟納蘭常德在燕歸樓聚完,出來便碰到了個身穿舊道袍的道人,兩人似是不經意碰到了一起。
那道人抬起頭道歉:“對不住……”
隻說了半句話,對方眼神極為震驚,打量了胤禩一眼,當即轉到側麵,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再沒說一個字。
胤禩雖覺得奇怪,到底身為皇子,他被人恭敬慣了,也沒放在心上。
直到多日後,胤禩帶著人去大柵欄兒尋好物件兒替萬壽節做準備時,又一次碰到了這位道人。
說是碰到也不準確,胤禩看見道人,道人並未看見胤禩,那老道兒正一臉正氣給人算卦,身邊圍了一圈人,所有人麵上都是恭敬狂熱的神色。
等到胤禩挑完了東西出來,熱鬨已經散了,他下意識去尋那道人蹤影,對方已然離開。
胤禩心裡不知為何倒是有些失落,這失落到了半路變成了微妙。
“停車!”胤禩在馬車裡喊了一句,馬
車停在了隻披著個布袋子的道人身邊。
道人扭頭看見是他,立馬側身避開正臉,恭敬彎了彎腰等他們過去。
“道長……怎麼稱呼?”
“貴人稱呼張老道便是,名字不敢汙了貴人耳。”
胤禩心裡更癢:“道長知道爺是誰?”
那張老道搖搖頭:“貴人的身份不是老道能知道的,老道兒不過是個討飯吃的遊方之人。”
他這般說,臉上卻帶著恭謹和雲淡風輕,倒是叫胤禩更來了興趣。
“胤……爺對道家也頗有幾分研究,不知道長可否給個麵子,你我閒話一二?”
“這是老道的福氣,貴人請!”
福之所倚禍之所以起,緣分就從某個茶樓開始,除了有心人再沒人注意到廉郡王府裡住進了個氣質高雅的遊方道人。
可秘密終究是拿來傳播的,即便是再隱藏也不過是早晚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