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道:“您還彆說,上任城隍在位幾百年,神像也沒說換一換,都隻是修繕而已。屬下還是第一次見到直接砸了神像換新的這種事!城隍爺您看,這新像還沒畫上彩繪。接下來慢慢就會畫好的,鐵定就是您的樣貌了!”
曲朝露漸漸回過神來,發覺自己心中想的竟是,如嚴涼這般君子端方卻戾氣撲麵的人物,若是被做成憨態可掬的神像,那該是怎樣違和的模樣。
她想象不出一個和藹的、綻放著普度人世笑容的嚴涼。
嚴涼所想的卻是和曲朝露所想大相徑庭,他道:“陽間大修城隍廟神像,這一消息,地府居然不知。這豫京陰陽兩界的消息傳遞,怎做的如此不好。”
白無常等人聞言訕訕,這都是上一位城隍爺留下的弊病。那位城隍爺生前是風雅之士,不擅長管理溝通和效率,對許多事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負責采集陽間消息報給陰曹地府的,都是什麼人?”嚴涼再問。
白無常小心翼翼笑著答道:“是豫京坊間的土地公婆,總共八十七對。”
“嗯。”嚴涼思考片刻,說道,“我稍後重新擬定一下地府的製度,務必保證效率,更要和陽間消息互通。你等各司其職,切不可疏忽草率,否則必將嚴懲不貸!”
官吏們皆是心中一寒,連忙答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何況東平侯是什麼角色?那必定是雷厲風行,容不得一點玩忽職守。
嚴涼吩咐罷了,這才想起曲朝露還在自己懷裡,不由慚愧,便放軟了語調問她:“你怎麼樣?”
“我沒事,多謝城隍爺相救。”
“讓你受驚了。”嚴涼道,“岑陌,你帶她去領賞錢,親自送回去,讓她早些休息。”
岑陌答是。
“謝城隍爺賞賜之恩。”
嚴涼鬆開曲朝露,一雙女子的手臂伸過來將曲朝露扶起。
曲朝露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是新任的文判官,和岑陌平起平坐。因這位文判官原是個厲鬼,是以曲朝露在宴會上第一眼見到她時,還在心中暗吃了一驚,不想嚴涼竟然能將一個厲鬼收編。
“露娘子,隨我去領賞錢吧。”岑陌說。
曲朝露和順的應道:“好。”
陰曹給的賞錢很是可觀,曲朝露拿到手的時候,還有些不敢相信。
岑陌直接將一個小木箱捧給她,木箱裡全是金銀珠寶和簪花首飾。
岑陌親自將曲朝露送回了鴛鴦湖。
告彆岑陌,曲朝露捧著沉甸甸的木箱,在水中遊走。打開小木箱,修長的手指在裡頭翻攪挑揀,琳琅滿目的珠寶為昏沉的湖底添了些瑰麗顏色。
一對特彆的耳環吸引了曲朝露的目光,她用小指把耳環勾出來。
這耳環是用上好的白珍珠做的,異常的純粹雪白。珍珠上用紅髓瑪瑙鍍上彼岸花的紋樣,做工十分的精致。曲朝露晃了晃小指,一對珍珠耳環隨著她動作晃如星輝,輕輕碰撞著彼此瀝瀝作響。
曲朝露喜歡上這對耳環,將之收進了衣兜裡。
“喲,那是什麼光?好像是珠寶反得光啊!”好奇的聲音透過厚重的湖水傳來,同來的還有水鬼們穿梭於水中的聲音。
曲朝露神色一凝,又是婪春她們。
很快婪春和她的幾個姑婆娘子死黨漸漸清晰,瞧見曲朝露捧著裝滿寶貝的箱子,紛紛一怔。
婪春又是挖苦又是嫉妒的說道:“喲,你回來了?給城隍爺陪酒怎麼樣?有沒有勾搭上人家?喲,你這捧的是什麼?這麼多好玩意兒!城隍爺可真大方啊,賞賜你這麼多!”
曲朝露不想理她們,隻當看不見,靜靜的從她們中間穿行而過。
被無視的婪春臉色一變,哧道:“姐妹們瞧瞧她這傲慢的模樣,也不知道是做給誰看的,臉皮比豬皮都厚!”
“婪春姐姐說的可不就是嘛,剛嫁過去就偷漢子的女人,那臉皮當然不是我們這些良家子能比的。”
身後的這些奚落,幾個月來不間斷的上演,曲朝露仿佛沒有聽見,腳下的步子沒有半分淩亂,隻朝著自家走去。
幾個女人見曲朝露毫無反應,不由索然無味,又思及她們過來迎接曲朝露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嘲笑她,便各個都換上討好的笑容,跑過來又將曲朝露圍住。
“朝露妹妹,你看你得了這麼多寶貝,一個人也用不完,分給姐妹們一點可好?”
“你能被選去給城隍爺陪酒,也是我們鴛鴦湖舉薦的,大家都有功勞不是?”
婪春等人說著,紛紛將手伸進小木箱子裡,竟是毫無顧忌的挑選起珠寶來。她們方才被珠寶的瑰麗所吸引,打的主意就是定要搶一些去。生活在地府,沒有錢是不行的。曲朝露的賞賜在她們看來,分給她們是天經地義的事。
可婪春等人萬萬沒想到,曲朝露竟會突然鬆開手。
毫無預兆的,一箱子金銀首飾隨著木箱子脫手,四散著向湖底飛快的下沉。,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