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朝露小聲說:“您能不能走慢一點,我有些追不上。”
嚴涼沒出聲,卻放慢了腳步。
曲朝露心中一喜,邁到和他平齊的位置,大著膽子將手伸向他的一隻手,在他的手心輕撓了一下。
嚴涼的視線立刻斜向她,哼了一聲,卻沒有什麼排斥的舉動。
曲朝露便又在他的手心撓了撓,眼底慢慢亮起來,正想去勾他的手指,不料嚴涼將手一翻,反倒在曲朝露的掌心撓了幾下子,還捏了捏她的手。
曲朝露一怔,臉上頓時生了兩團嬌蓋紅雲,雖然沒有體溫,卻覺得臉上是發燙的。她心想,原來鬼也是會臉紅的啊。
心裡驚悸又淩亂,曲朝露依舊不忘自己撩城隍爺的大業,三度用修長細滑的手指去勾嚴涼的手指。
嚴涼猛然捏住她的手,將她五指都收在掌心,轉頭朝她,嘴角溢出一絲幽深淺笑,含著挑釁的意味,仿佛在說:小妖精來啊,爺不怕你。
曲朝露福至心靈,衝他眨了眨眼:爺,奴家的手段還沒使完呢,望您隨時能接招。
嚴涼哼了聲:“曲朝露,有你的。”
曲朝露嫣然淺笑:“彼此呢,城隍爺。”
恰逢岑陌過來找嚴涼,是因著手頭有一樁案子不知道如何審判,必須要請示嚴涼,就來尋了。結果遠遠瞧見嚴涼和一個娘子互相注視彼此,隱有顧盼神飛的姿態,兩人袖子微微交錯,各露出一半相互牽係的手。
岑陌的第一反應是這不可能;第二反應,便是看那娘子是誰。
其實隻需一眼,岑陌就認出了那是曲朝露。她的側臉似一塊皎潔的玉塊,瑩白而剔透。她正輕柔的笑著,如三月初時沾衣欲濕的杏花雨,蒙朧而輕軟。
整個地府的女鬼裡,沒有第二個人有她那樣一顧傾人城的風姿。
她正婉婉看著嚴涼。
岑陌不禁瞪大眼,又眯起眼,越發覺得自己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還不等岑陌上前去打擾,曲朝露便將手抽了出來,給嚴涼行了萬福禮,轉身走了。
岑陌這才發現,鴛鴦湖就在附近,想來曲朝露是回湖底去了。
“侯爺!”岑陌這便快步走去嚴涼跟前。
嚴涼挪過視線,仿佛是什麼也沒發生似的,淡然看著岑陌。但岑陌卻覺得,侯爺在轉眸的那一刹那,眸底隱現出失落和深重的哀傷。
岑陌試探著問道:“侯爺,沒事吧?”
嚴涼抬了抬睫毛,負手在後,俊朗麵龐似是染上些傷感,微微歎氣道:“岑陌,今兒個是什麼日子?”
侯爺這是糊塗了?岑陌怔怔道:“七月十四。”
“衛朝民間,七月十四、十五兩天,擺道場迎接眾鬼造訪,家家戶戶祭奠亡人,聲勢浩大。”
岑陌聽著嚴涼的話,多年袍澤情誼,他總歸是有點了解嚴涼的,也大概猜到嚴涼為了什麼而傷感。
“岑陌,你我生前都是孤家寡人,除去家中仆傭,又有何人會去我們的墳前祭奠?”
“侯爺……”岑陌心中一酸,訥訥無言。
“真是可怕。”嚴涼仿佛戲謔似的說了句,旋即語調深深的沉入穀底,“真是……可悲!”
子時。
鬼門關大開。
曲朝露和蒲葵結伴,隨著傾巢而出的地府眾鬼,激動的湧入陽間。
豫京鬼門關的位置設置在陰氣最重的亂葬崗附近,曲朝露和蒲葵一出來,便暫時道彆,各自去探望掛念的人。
從亂葬崗去往曲家,會經過一片墳地。那片墳地所葬的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包括曲朝露的墓也在那裡。
曲朝露從墳地上空飄過,眼尖的看見自己的墳前燃燒著幽藍色的火,有紙錢打著旋翩翩飛舞,宛如一顆顆橘黃色的星子落入草叢中。
曲朝露連忙過去,看見曲曇華跪在她的墳前,打開一個黑雕漆長的抽匣,將裡麵折好的元寶彩紙一一取出,再度送進火盆裡。
點燃的紙錢迅速照亮了曲曇華半邊姣好的容顏,曲曇華抓了一把紙錢揚起,如漫天星屑。
“子時到了,姐姐是不是已經回到陽間了?”曲曇華抹去腮邊的淚,癡癡一笑,“夜裡天黑,姐姐彆怕,我給你燒了這麼多紙錢,你拿著錢可以坐車、坐船,很快就可以到家。爹娘已經在家門口點上了二十四盞燈,照亮了你回家的路,姐姐很快就能找到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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