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家+新婦(二合一)(2 / 2)

城隍娘娘上位記 子姮 11042 字 8個月前

寫罷,又覺得爹的神情倒像是知道些什麼,曲朝露想了想,問了出來:

爹可知道東平侯因何而死?我知道大家都不信他有造反謀逆之心。

曲典禦看著這敏感的字一字字的出現,心中也不由得發寒,讓曲夫人去將門關好,確認接下來的話不會被外人聽見,這才說道:“是今上擔心主戰派功高震主,便聯合了主和派的王相等人,故意栽贓嫁禍東平侯!他們收買了東平侯手下的嶽麓將軍,製造偽證,令東平侯下獄!”

儘管隱隱猜到原因,但曲朝露也隻是覺得嚴涼的死可能是主戰派和主和派之間的黨爭,卻沒想到是鹹禎帝直接做出來的。

她還記得小葵說過嶽麓將軍這個人,嶽麓和岑陌一樣,原本都是嚴涼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小葵說,嚴涼和岑陌死後,嶽麓被加封為興安侯,但被鹹禎帝沒收了兵權。

那時曲朝露還覺得,這嶽麓像是一頭被折斷了獠牙和利爪關在富麗堂皇的籠子裡的老虎。可現在看來,隻怕、隻怕這就是嶽麓所求的!不用再打仗,安心享受榮華富貴,多半是這樣!所以他才出賣了嚴涼!

曲朝露又是氣憤又是淒楚,被自己效忠的君王用詭計拔除,被自己同生共死的好兄弟捅上致命一刀,這樣的感受令她這個局外人都覺得痛苦不甘。

她指尖有些顫抖,那條細細的水線也跟著波動起來。曲曇華連忙喊了聲姐姐,曲朝露這才定下神,極力控製住水線所描摹的字跡,儘量平穩的寫道:

爹,請繼續。

曲典禦吸了口氣,壓低聲音道:“割讓鳳翔府的事同樣是今上下的命令,鳳翔府被割給異族,鳳翔節度使的勢力便被重創,今上這是在削弱杉家!而派去邊境抵抗異族的將領,卻是資質平庸不堪大用的,明明主戰派還有能用的將士,今上卻不用。”

曲朝露寫道:帝王鳥儘弓藏乃是常事,然而鳥未儘,為何藏弓?異族明擺著想要吞並整個衛朝,今上怎會在這種時候自斷臂膀、執迷不悟?

曲典禦的臉色青暗起來,聲音壓的更低,含了一縷警告對所有人道:“今晚咱們家說的事都是能掉腦袋的,接下來我要說的,更是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話。你們可都要仔細了,萬不能透露一個字出去。”

曲夫人和曲曇華忙鄭重的答應。

“嗯,朝露也是,接下來的話你聽了就聽了,在地府裡不要說。”曲典禦停一停,那語氣忽的冷得像冰錐子一般,“你們是不是也覺得,今上的所作所為難以理解,更像是在幫著異族南下吞並衛朝?”

曲朝露寫道:雖不儘然,但今上的行為的確怪異。

曲典禦語氣冷冽如冰:“那是因為今上他很可能不是皇家血脈,而是異族之子。”

什麼?!

曲朝露驚訝的忘記了操控水線,水線落到地上,跌破成一地的水珠。

曲夫人和曲曇華儼然也嚇到了,臉色白的如枝丫上的堆雪,瞪著眼睛不能相信的望著曲典禦。

屋子裡沉寂的好似深夜裡城郊的荒野,而一家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更凸顯了這份充滿了驚異和惶恐的沉寂。

過了好久,才有新的水線從杯子裡飛出來,劃落在地上寫下一行因著激動而歪歪扭扭的字:

這些爹是怎麼知道的?

曲典禦深吸了口氣,稍微放平了語調說:“這種事本來就不該被知道,即便我是出入宮廷的禦醫之首,也不可能聽見這些事。但就在前些日子,我去給伺候太後娘娘的姑姑看病,因要針灸,就點了安神香讓那姑姑睡著就是了。我在她身邊給她紮針。結果她夢囈出隻言片語,我聽著不對……也是我一時好奇想聽個明白,就給她下針……”

後麵的話不必說曲朝露也知道了,曲家的醫術傳承百年,相當精湛,更有些不外傳的獨門秘技,就比如可以通過針灸讓人在睡夢中交待出那些隱秘的不為人知的事,而這些人醒來後還不會記得分毫。

可想而知,爹從那姑姑的嘴裡聽到了足以誅九族的大事,爹心知事情的嚴重性,所以什麼也不敢說,隻當是沒聽見。

曲典禦想著那天聽到的話,心有餘悸的同時,眼波卻如碎冰一般:“我從那姑姑口中得知,今上極有可能是太後娘娘和異族皇帝的孩子。我記得異族皇帝在當皇子時的確來出使過衛朝,還在宮裡居住過幾天。而太後娘娘恰好是在那些天懷了今上的。”

他喘了口氣,又道:“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麼隻怕異族皇帝已經知道今上是他的孩子了,那麼如果今上消極抵抗異族,讓他們吞並衛朝,異族皇帝定會善待今上和太後娘娘。反倒是如果衛朝浴血抵抗,要是最後趕走異族也就罷了,要是輸了戰爭,哪怕太後娘娘求著異族皇帝對她們母子開恩,皇帝也未必肯。所以我猜測今上和太後娘娘商量的結果就是選擇消極抵抗,這樣最起碼一定不會丟了榮華富貴,何況今上本是異族血脈,大概也自覺沒有義務守護衛朝百姓。”

曲朝露不能形容自己有多麼震驚,隻是在震驚的同時她感受到深深的恐懼和寒意。

如果高高在上的君王真的是異族人的孩子,那麼等待衛朝百姓的,除了國破家亡流離失所,還有其他嗎?

那麼等待著曲家的又是什麼?是改朝換代為新君效力,還是淪為奴仆飽受欺淩?

不管是哪一個,建立在亡國之上的安定和榮華,都隻是蒼涼的苟且偷生罷了。

似乎一切的真相都明了起來,一切都能順理成章的串起。但唯有一件事,曲朝露覺得很奇怪。

她問了出來:今上為何封東平侯做豫京城隍?

“這……”曲典禦沉默了會兒,說道,“這個恐怕就隻有今上和東平侯才知道了。”

沉默再度降臨在了這間屋子裡,一時間隻能聽清彼此呼吸的悠長之聲,仿佛連時光也就此凝滯不動,化成一層層看不見的凝膠,逼得每個人的心頭都百感交集。

打破這片沉默的是曲曇華,但她用以打破這片沉默的話語內容,卻是如巨石落水激起千層浪,令曲朝露想忽視都不能。

她說:“姐姐,有件事大概需要你知道。劉大郎君娶妻了,就定在今天,是今上賜的婚,新婦是常歡翁主。這會兒劉家正在吃喜宴吧……”

曲朝露僵住了,緩緩的凝視曲曇華,腦海裡好像出現了短時間的空白,耳邊還殘留著曲曇華的回聲。

劉亦賢娶妻了。

就是今天。

難過嗎?不,沒有任何難過的感覺,心下唯有空洞和荒涼的冷漠。

她難以想象她竟然對自己的夫君續娶毫無感覺,她滿腦子都是鹹禎帝的身世和嚴涼被害死的種種,而劉亦賢對她來說,竟像個無足輕重的陌生人。

本來劉亦賢就是會再娶的,早晚罷了。

隻是,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得到了今上的賜婚,賜得還是常歡翁主……

想到常歡翁主,曲朝露不禁皺了皺眉,這個人的名聲有些問題。

常歡翁主是大長公主的女兒,今上的表妹。那位大長公主是皇族裡的另類,不愛華服美食,卻喜歡鑽研些符文詛咒,尤其喜歡鑽研歪門邪道,連同她的駙馬二人都是這般人物,據說和不少精通這方麵的僧道有來往。

常歡翁主據說深得其父母的真傳,被貴族娘子們私底下稱為“妖姬翁主”,沒有人敢惹到她,對她也是貶損大於褒揚。

今上竟然將這樣一個人賜婚給了前途大好的劉亦賢……

許久之後,曲朝露離開了曲府。

她一路走著,滿腦子都是關於嚴涼和鹹禎帝的事,心緒紛雜。

抬頭望了望藍紫色的天空,弦月如銀鉤子似的懸掛著。清冷幽光傾瀉而下,流在家家戶戶的屋瓦上。頭頂是閃著鑽石般璀璨光芒的星子,和萬家燈火交相輝映。

而她在浩瀚夜空下渺小的如同一粒塵芥,縱然懷揣著許許多多的心事,也渺小的對很多事都無能為力。

就比如曲家的未來,曇華的未來,她都沒有辦法再參與,隻能一個勁的擔心他們。

再比如自己被陷害的真相,她想,她連劉府都進不去,怕是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這樣神思恍惚的從街上走過,路邊忽然出現一盞盞連綿成線的紅燈籠。暖紅化開了暗夜的沉寂與陰森,顯得是那麼透亮喜慶。

曲朝露惘然的望向路邊綴滿紅燈籠的府邸,“劉府”兩個鎏金的大字赫然映入眼簾。

她停住腳步,略略怔住,視線穿過劉府敞開的大門,看見了裡麵隨處可見的大紅燈籠和雙喜貼紙。視線的末端是劉府的正堂,正堂裡許多賓客在把酒言歡,簇擁著一個穿著大紅喜袍的年輕男人。他們說說笑笑的,仿佛這世間隻有喜慶而沒有憂愁。

對了,劉亦賢今天娶妻了,曲朝露怔怔的想著,不由得往劉府大門口走去。

她突然就想,今天是劉府大喜的日子,府裡那辟邪的東西會不會被暫時撤掉呢?畢竟,沒有一個主人願意在大喜之日還被那種東西彈壓喜氣。

這麼想著,曲朝露一步步走到大門前,抬腿跨了進去。

這一刹她不禁驚訝:她進來劉府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V,萬更,男主會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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