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天道不公——”
隨著這些充滿怨怒的話語,那頭頂的蒼穹才像是剛剛反應過來。
一時之間,隻見萬裡烏雲侵壓而下,電光蛇舞,悶雷聲滾滾。仿佛天怒。
門裡邪魔大笑,
“哈哈哈雷罰來了——”
“人間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回你的幽冥去。”
酆都大帝不為所動,仍舊以酆都大印欲擋住鬼門。
這幅作派使得天上雷鳴聲更加響亮,徑直一丈的紫色雷光轟鳴而至,頃刻間淹沒了酆都的身影。
天威浩浩,法則有序。凡間不能容納力量超出太強的存在。縱使神君亦不可違背。
故而即使是追捕度朔之時,酆都也隻是具現一隻手掌。而妙樂天尊,也隻以金丹化身行走人間。
丈寬的紫霄雷罰連綿不斷。
身處雷罰之下,穿著帝服的身型微微晃動,大帝的身影一點點減淡,雷光也越來越弱。
望著那被大印暫且穩住的鬼門,酆都終於收住了手。
威嚴的語聲中含了一絲淡淡的苦澀意味,“吾等當初以度朔鎮壓九幽邪魔,如今又因度朔而使鬼門破。難道,這就是逼迫他的報應嗎?”
他搖了搖頭,身影徹底消散在人間。帶走了酆都大印,留下一句歎息,
“人間事,隻能由人解決……”
雷罰停止,天上繼續降下灰白色的鵝毛大雪。鬼門在大帝親自出手暫時穩定,鬼門內,邪魔怒吼,仍在堅持不懈地衝擊。
度朔山原本無相無形的山體,因為怨氣衝天具現出實體。飄浮在茫茫東海之上。
東海畔,遠觀到度朔現形的人族修士麵麵相覷,各自歎息。
“終是逃不過去。”
“該走了。”
有一中年道者,摘下腰間酒葫蘆,痛飲一口。
將葫蘆甩到海麵上,腳踩葫蘆,朝著度朔山的方向逐浪而去。大笑道,
“衛我河山,有何可歎?諸位如此謙讓,貧道便先行一步了。”
又有那佛子優曇,望了望沅安城的方向,雙手和十,跟隨張道人的身影,踏波而去。
“阿彌陀佛。“
此一語,驚醒夢中人。幾名道士在其後大呼,“張真人不愧為為天下道門之首。與優曇佛子,堪為佛道兩座擎天之柱。”
“張道兄仙果已成,且等一等我們啊。”
“船呢?貧道可沒有下清宮主持和佛子的本事,無船怎麼渡海。”
“阿彌陀佛,請捎帶貧僧一個。”
———————
沅安城,陰雲蔽日,大雪紛飛。
一場大戰結束,看時辰本該到了天亮的時候,可沅安城依舊是暗黑的天,不見五指。
城裡聚集了五個衛所的士兵,手舉火把,在灰色的雪中強忍驚懼,被指揮驅使著打掃戰場。
雖說不能違背命令,但依舊是人心惶惶。
“好冷……”
“這雪,都是灰色的啊!”
“天怎麼還沒亮,越來越冷了……”
“難不成是因為死人太多——”
“嘶,彆瞎說!將軍過來了。”
諸如此類對話在各處發生,如果不是倭寇已經被屠戮殆儘,戰爭結束。恐怕情況要更糟糕。
站在城牆上,左玟看到天上落雪以後,便猛然轉向了像影子一樣跟著她的度朔。
“是不是度朔山出事了!”
那藏身在黑鬥篷下的鬼影低垂著頭,用兜帽蓋住,連臉都不再露出分毫。
聽聞左玟的話,隻用嘶啞的語聲回答,“是。鬼門……嗬,快撐不住了。”
他語聲中依舊滿懷怨憎,還有一種大仇得報後的暢快情緒。
左玟無法勸他改變這種憎恨,隻能強行讓自己轉過身,不再與度朔說話。
她旁邊的燕老將軍麵目嚴肅,問左玟,“什麼度朔?你知道些什麼?”
左玟在老將軍炯炯的目光下黯然地垂下眼瞼,歎息道,“神鬼之事,如何說的清呢?”
而後深吸一口氣,拱手道,“指揮使大人,請準許下官暫離。若天色恢複,下官必定歸來。若是……就當下官死了吧。”
她說著,便要下城牆離去。
這般不明不白的回答,燕老將軍如何肯接受?
將左玟一拉,燕老將軍氣惱道,“你跟老夫開什麼玩笑?給我把事說清楚了!就算要去送死,也該是老夫去,哪輪得上你?”
左玟搖了搖頭,才要解釋,“這事不是您能夠……”
話還沒說完,她身後的度朔和敖丁同時驚動起來。
“淦!那都是什麼玩意兒?”
“都……出來了?嗬,抓我倒是積極,輪到真的邪魔反而不管了。”
不論是左玟燕老將軍,還是其他士兵將領,儘皆抬頭。
火把的映照下,隻見東方陰風煞煞,飛沙走石。鬼影重重奔來,裹挾無邊怨氣,腥風撲麵。
“呼,活人的氣息啊!”
“血食,好多新鮮的血食。”
“都是我們的了桀桀——”
伴著惡靈鬼影飛來,又有一尖銳怪唳的聲音回蕩在城牆之上。
“度朔的氣息?不不,我已經逃出來了,肯定不會有度朔……啊呀啊呀,好多人,好多腦子……我已經記不清多久沒吃過人腦,不是獨身的人也顧不得了……”
“唔……就先從,這個最漂亮的開始吃起吧——”
最後一聲,仿佛響在左玟耳畔。
同時,一條帶著腥臭氣息的長舌繞到她眼前,似是要繞住她的脖頸。
頭頂有風聲襲來,快如閃電,直朝她的頭蓋骨捅了下來。
一道嘶啞至極的語聲含怒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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