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點,要炸就快點!”
“哈哈哈,神荼鬱壘酆都,你們想不到會有今日吧!”
這話放出,眾方士、大妖和羅酆六天也一重重地擋在了度朔跟左玟的前方。滿是警惕。
“你要做什麼!”
麵對一重重擋在前麵的人,那漆黑的人影冷嗤一聲,“我不想死,你們要逼我死,現在我想死了,你們又要攔著我。嗤,這麼個破世界,不留也罷。”
“你!”
“你說什麼呢!”
沒有理會旁人,度朔轉身麵對左玟,仍舊捏著她的手腕。
還是沙啞至極的嗓音,卻不似方才對其他人說話時的冷嘲。反而帶了絲道不明的情緒,
“就到此為止吧。”
“度朔?”
不等左玟繼續開口,他鬆開了左玟的手腕,猩紅的眼與她四目相對。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賊老天對我的算計。”
左玟一怔,摸不清何為天道算計。
但度朔沒有要她回應的意思,隻看著她,像是在笑。帶了點認命的意味,啞聲道,“我知道,但我認了。”
他身上出現暗色的光,像一張網,覆蓋周身。
嘶啞的嗓音還在繼續,仿佛要在最後的時間裡,傾吐完積壓千百年的話。
“這個世界對我沒有什麼好,如果我隻是度朔,我一定不會為它賣命。可惜,偏偏讓我成了鬱荼……”
“你可能不記得了,在金華時你曾經講過一個故事。你告訴他,今生娶你的人,是前世葬你的人。你藏了他,他就把命還給你——”
“世界未曾予我光明,隻給了我幾千萬年的黑暗痛苦折磨。但你給了鬱荼光明,你是他僅有的光——”
“我願意去死,但不是為了什麼蒼生。是為了你……是為了……”
漆黑的身影隨著那些視覺不明的言語越來越透明,與身外的光芒幾乎融為一體。
他抬起手,指腹拂在左玟的麵頰上,隻帶來絲絲寒意,不再有實體的觸感。
溫熱的淚水沒有任何阻礙的滑落,嘶啞的聲音也飄忽的起來。最後一句,竟然顯得有些溫柔。
“是為了……你為我流淚……恩公……”
這條命,還給你。
光團裹挾著已經看不清晰的人影升起,留戀地看了眼下方的女子,便如一團流星飛滑而過,墜入了枯敗的桃木之中。一瞬間,消失無蹤。
“度朔——”
旁人見此大吼,蓋住了左玟的聲音。
“快阻止他!”
“等等……他好像不是在……”
“他,桃木!快看桃木!”
門內的邪魔意識到什麼,發瘋似的衝撞光門,但那種令他們畏懼的力量又回到了度朔之上。鎮壓一切邪祟。
不論他們怎麼衝撞,光門卻越來越穩當,不見絲毫動搖。
“度朔!你乾了什麼!”
“你瘋了彆害我們啊!”
“狗雜種,為什麼不死在外麵,為什麼要回來!”
伴著這些謾罵,肉眼可見的,千裡桃木由枯敗恢複了原本的木色。裂痕都消失不見,光門也變得堅固凝實起來。
“他回來不是為了炸門,是……獻祭……”
“鬼門,守住了?”
正如度朔過去所說,他沒有來生。
讓修成形的度朔之靈獻祭,回歸度朔。一如讓已經長成的人回到娘胎裡,抹殺意識,返回最本源的狀態,成為母體的養分。
他消失了,東海有了一個完整的可以鎮壓邪魔的度朔山,卻沒有了度朔之靈。
一個道士指著天,驚喜道,“快看,雪停了……”
連續一日一夜的風雪息止了,日光撕裂了漆黑的天幕,迫不及待地將光和暖灑下。
光芒照耀在永不見天日的度朔山之上,那桃木上忽然開出了粉色的桃花,順著並不存在的風,柔柔的飄灑在一個泣不成聲的女子身上。
似是無聲的安撫。
天亮了,有些人,卻永遠留在了夜色中。
……………
十年後,還是東海,還是夜幕。
海麵上漂浮著一隻琉璃舟,站著一個和尚,一個書生打扮的女郎。
左玟仰頭望著夜空。
空中有繁星點點,交相輝映。微弱卻又璀璨的銀光寂靜無聲,隻以那微弱的光芒訴說著不可直言的心思。
她垂下頭,看著海麵上星河的倒影。將手中酒壺傾倒下來,任由上好的酒液流入海水。
伴著一聲輕歎,那女聲中充滿了追思和遺憾。
“這星空,跟他很像。”
他與黑暗常伴,沉默地好像沒什麼存在感。又在夜幕降臨後,以獨特的方式,照亮了黑暗。
距離琉璃舟不遠的地方,一座神山隱沒在夜色中。非尊神不可發現。
山上有三千裡大桃木,垂拱一門,綠葉蔥蘢。門前佇立著兩名金甲神將,鎮守萬鬼邪魔。
神將也不知看到了誰,敲了敲桃木,歎息問,“好歹是她立碑賺來的信仰之力才讓你複生的,真的不見一見嗎?”
一團朦朧的光影從桃木中浮現,五官模糊,語聲極為嘶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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