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蔣玉蘭出來，啾啾就趕緊拽著她的衣擺，匆匆著急的和她說話，“外婆，外婆，婆，婆。”
這還是啾啾頭一次這麼明白急切以及明白得喊她，蔣玉蘭也不知道該欣喜，還是心酸。
看她這麼急切著急的樣子，蔣玉蘭匆匆將院門打開，啾啾就要往外撲，戈忱卻已經快一步的將什麼東西掛在了旁邊，大步離開了。
戈忱雖然不高，也不算壯實，可那也是個小小少年了，啾啾這再怎麼，也不過是三頭身，怎麼可能和他比較，還沒撲上去，戈忱已經兩步就不見了蹤跡。
啾啾撲了一個空，還是被蔣玉蘭抓著才沒摔出去。
蔣玉蘭也是一愣，剛要喊一聲，就瞧見小路的儘頭有人在，連忙閉了嘴，也匆匆將啾啾抱了起來，“噓。”
啾啾見人不見了蹤跡，隻留下了淡淡的香味還在鼻尖，頓時就徹底垂頭喪氣了下來，整個人都像徹底的黯淡了下來，徹底蔫吧了。
蔣玉蘭拍拍她的背，作安慰，帶著她準備回去，隻是一低頭就愣了，她神色微微變了變，將門邊的掛著的東西拎著快速進了屋。
淡淡的血腥味在鼻尖讓啾啾蹙了蹙眉，作為美貌高貴強大優雅的妖三代，啾啾可是從來不吃生食的。
這種血腥味，她非常討厭。
一低頭，卻又陡然愣住，眼睛瞪大，“肉！”
進了屋，蔣玉蘭臉上原本的緊張也散去了，嘴角也微微翹起來，“是呀，肉。”
可不是肉嗎？兔子，還被處理的乾乾淨淨的整個兔子，就這麼拎著，最少都得有五六斤的淨重。也不知道戈忱到底是哪裡弄來的。
更是沒有想到，戈忱竟然會給他們送來。
這個點，後山的動物都藏得差不多了，想找一點出來打打牙祭，那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剛琢磨著門外就有了動靜，她瞥了一眼是胡文朗倆兄弟，這才沒藏東西。
胡文朗脫口而出，“兔肉？”
“哪裡來的？”胡文保也略有些詫異。
蔣玉蘭聲音略壓低了些，“戈忱送來的。”
“他……”胡文朗愣了，肉，誰不想吃？可後山想搗鼓出來點東西，那可不是那麼簡單，不然是個人都去了。
尤其是這戈忱，才七歲，竟然弄了這麼大個兔子回來。
蔣玉蘭拎著兔子神色也有些複雜，都說沒娘的孩子過得苦，戈忱哪裡隻是沒娘？
他比那沒爹沒娘的孤兒還要慘，七歲不到的年紀，被送過來就被強製上工，拿的還是大隊最差最少最爛的東西，根本就是苦水裡泡著長大的。
她甚至有時候都懷疑一個孩子哪裡來的這麼大毅力，那麼堅強的生命力活下來。
可，難得的是，他這麼艱難長大，品行竟然還好到這樣的程度。
啾啾落水的時候，旁邊可不是他一個，大人小孩都有，可唯一跳下去救了啾啾的，也就是他一個。
他們也就是略微送了一點心意，那戈忱竟然就拿來了這麼大一隻兔子……
“如今黑市上，一斤兔子肉，都要□□毛了。”快過年了，肉可是個好東西。就這麼一隻兔子，完完整整的最少都得賣個四五塊錢，胡文朗忍不住道。
這年頭，他們這樣的大隊，家裡老老實實的上工，就是一年到頭，也鮮少能攢十來塊錢。
他們家 ，也就是指望他大哥那邊寄回來的。
“我明兒給拿去市場那邊賣了吧？到時候把錢給戈忱。”胡文朗道。他自然是知道胡文朗到底有多不容易的。
雖然戈忱送了這過來，他們卻也是不能收的。
蔣玉蘭皺皺眉，搖頭，“錢在他手裡，怕是也不好。”
戈忱雖然年紀不大，但是，牽扯卻很多，真要是從他那邊發現了不該出現的東西，隻怕他家裡人都要受影響。
蔣玉蘭歎了一口氣，扭頭看了看懷裡應一臉渴望看著她的啾啾，再想想戈忱，嘴角翹起，“給他們補一補，再留一點做肉乾吧，到時候他冬天也能好過一點。”
啾啾可不管這能價值多少錢，更不管這些錢能乾什麼 ，她隻知道 ，麵前這是肉！肉！
眼睛都有些紅了，拽著蔣玉蘭的袖子，興奮的喊，“肉，吃肉。”
就算送回去，戈忱也不好到嘴，萬一被人看到，那又是個大麻煩事，蔣玉蘭應了啾啾一聲，“吃肉，咱們中午就給咱們啾啾燉肉吃。”
啾啾眸子亮亮的，整個人都興奮異常。
有肉吃的啾啾頓時就忘了那個往外溢靈氣但是跑掉的的“大寶貝”，隻盯著蔣玉蘭了。
胡文朗自然知道自己想得不如自己親娘周到，去後麵劈柴，胡文保乘機留下，守著啾啾一起在廚房，看著啾啾靈動又漂亮的一雙大眼睛，覺得心都萌化了。
蔣玉蘭大中午的，也沒敢做什麼彆的。
畢竟如今各家都吃不上肉，稍微有點葷腥味都傳得老遠，也沒有做太多，略用水焯了一遍，切成細細的肉絲，再搭配著青菜炒出來。
再單獨給啾啾用了一點肉絲放在了粥裡麵，不油不膩，香嫩軟滑，也剛好適合啾啾這個脾胃還有些虛弱的。
粥裡加了一點鹽，鹹鮮美味，吃得啾啾差點把自己的尾巴都搖了起來。
啾啾眯著個眸子，歡喜不已。
中午連廚房都沒有出，就瞅著她外婆做肉乾。
兔肉沒有留多少新鮮的，就算天再涼快，其實也放不了幾天，再說，他們大人也不過多追求胃口問題，晚上再煮一點肉泥粥給兩個孩子也就罷了，真正大油的菜色，也不敢給他們吃。
剩下的，蔣玉蘭都趁著中午大隊部大部分去上工，給都做成了肉乾，放在灶上慢慢烘烤著。
啾啾就這麼仰頭看灶上的肉乾，扶著自己的小米牙，一臉糾結，肉乾烘烤乾了之後，人類幼崽的牙齒能咬得動嗎？
一連幾天時間，見不到她的“大寶貝”，啾啾都在看她外婆研究吃肉的問題。
可那一隻兔子，再怎麼研究，再怎麼細致的吃，除了一些剩下給戈忱的肉乾之外，也就徹底沒了。
亢奮了沒幾天的啾啾再一次的蔫吧了下來，甚至整個人都沒啥精神了。
此時也就再一次琢磨起那個散發著濃濃香味的“大寶貝”了，一天在家裡，隻要那個味道稍微靠近了些許，啾啾就有些坐立不安了，總想跳出圍牆，或者打開院門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