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前,不少人每天都守著省台直播,就等著淩知微出來後進行下一波教做人。
在他們的印象中,淩知微是一個乖張頑劣且醜陋無比的壞種。
結果人才剛出場,那雖然還青澀,卻堪比電影明星的好相貌就驚呆了一大片人。
……這和他們在網上看到的不一樣啊?!
他們不知道的是——
那些被爆出來的照片,大多是原主高一下學期精神狀態極差時被偷拍的,偷拍者的目的本就是用來嘲笑諷刺原主,怎麼可能會拿好看的照片呢?
這也就算了,可接下來淩知微不卑不亢的態度,理智清晰的發言,無一不讓人感到震驚。
但還是有人嘲諷:
“提前備好的稿子吧!就這死不認錯的態度,老子都想衝過去打她一頓!”
“這臉肯定化妝了吧,年紀輕輕不學好,怕不是在外麵坐.台吧?”
“奉勸各位嘴巴不要那麼毒,給子孫後代積點陰德吧!”
“長成這個樣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說不定還是整出來的呢!”
“不都說了之前是正當防衛嗎?萬一另有隱情呢?”
“她以為隨便幾句話之前的事情就能當做沒有發生過嗎?嘔!”
當直播進行到淩知微的額頭被石塊砸傷,鏡頭將扔石頭的人拍進電視後,女人歇斯底裡的話語和猙獰的麵部表情還是嚇到了不少人。
有不少人認出她就是那個哭訴兒子遭受不公的母親。
“要是我兒子被坑成這個樣子,我也會情緒激動,做出這種事情來也情有可原吧。”
“支持母親!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就該給她點顏色看看!”
“再怎麼著傷人也是不對的啊?你們這些人腦子有毛病吧?有什麼問題難道不應該等有關部門來解決嗎?”
“嗬嗬,有關部門的領導說不定就是她乾爹呢!這麼長時間也沒見誰出來乾預一下。還有後麵那群學生,一個二個不識好歹!怕不是被學校洗腦了吧?”
等到淩知微滿臉血往校門靠近,電視機前的人全部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她的臉已不再美麗,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因此進入眾人的視線。
這時人們才發現——為什麼她那張臉能如此引人注目?原來是因為這雙眼睛啊!
鏡頭裡,淩知微眼神堅毅沉靜,相比之下,那些家長和湊熱鬨的群眾眼中卻盛著滿滿的惡意。
“講道理,我覺得擁有這麼一雙眼的人,不會是一個壞人。”
“被砸成這個樣子還那麼淡定?她就是有心理疾病吧?說不定是個瘋子呢?瘋子能做出那些事情來也就不奇怪了。”
“她最後那個表情看得我不寒而栗,這簡直就是未來的反社會殺人犯啊!那些警察明明在旁邊也不趕緊把人給抓起來!”
“我說你們這些人能不能有點兒素質?有過激行為的到底是哪一邊看不見?你們都瞎了嗎?”
“嘔——都是洗白演的!為了脫罪也是拚!可憐那位母親,兒子被搞了,現在自己也被抓了。接下來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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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有點深,要縫針,”醫生觀察後得出結論。
原以煬卷著手袖,把手裡的濕毛巾遞給淩知微,才問醫生:“需要縫多少針?會不會留疤?”
醫生:“外科肯定是會的,建議你們可以到隔壁整容科看看,雖然價格高了點,但是小姑娘家家臉上留疤就不好看啦!”
淩知微擦著臉舉手:“我有一個問題。”
醫生:“什麼問題啊?”
淩知微:“不縫不行嗎?”
反正早晚會長好的,醜不醜不在她考慮範圍之內。
……才不是暈針!
還沒等醫生說話,原以煬就道:“淩知微同誌,請端正你的態度。”
淩知微麵不改色道:“我很端正,我的身體告訴我它能自愈。”
原以煬:“你的身體告訴我它不能。”
最終,淩知微頭上縫了兩針,屁股上還挨個消炎針,被原以煬捎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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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走一遭,淩知微哪還有校門口舌戰群雄的神氣模樣,整個人蔫了吧唧窩在沙發上。
還頂著張花臉,長發也被-乾掉的血液一綹一綹粘在一塊,像是長途跋涉而來的難民一樣。
原以煬往葉女士房間出來,手裡拿著給小姑娘的換洗衣物。
見她這副模樣不禁笑道:“淩知微同誌,你這脾氣可真夠爆啊。這麼多人你也敢上去單挑,不給你封個驃騎大將軍真是對不住你的勇氣啊?”
淩知微有氣無力:“我也這麼認為。”
原以煬:“你還挺驕傲了?”
淩知微:“一般般吧。”
原以煬正色道:“淩知微同誌,我記得我和你說過,不管做什麼事情,你自己的身體最重要。”
淩知微抬起手臂,鼓了鼓不存在的肱二頭肌道:“我身體好得很。”
原以煬歎道:“才挨的三針,這麼快就忘了?萬一那塊石頭真把你砸出個好歹來,我看你怎麼貧嘴!”
“八中其他人是無辜的,”淩知微忽然說:“他們無差彆攻擊,我不能接受。”
原以煬一愣,說不出的感覺在心口蔓延開來,最終無奈道:“好了,時間不早,休息去吧。”
葉寒最近忙得很,他又出了點意外才沒及時發現小姑娘這邊的問題。
總歸以後也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
“淩知微同誌,以後想做什麼,麻煩請務必提前知會我這清潔工一聲,聽到沒?”
小姑娘想做什麼就去做就好,後麵的攤子他來收拾。
“……”淩知微不是很想聽到。
“這是葉女士上次給你買的衣服,去把這身換下來。”
她校服上的血跡已經成了褐色,摸起來硬邦邦的,穿著很不舒服。
淩知微接過衣服,直奔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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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淩知微盤腿坐在床上,摸了摸額頭上的紗布,往後一躺,進入空間。
進入空間後,額頭上的紗布還在,隻是傷口沒有外麵世界的疼痛感,紗布更像是個裝飾。
淩知微用力扯了下,扯不掉。
這個係統總是在某些方麵莫名其妙的寫實——比如寢室,比如人體外形變化。
——在淩知微到原以煬家後,係統空間就變了,變成了現在這間寢室的模樣。
像是在謀劃著什麼。
【叮咚!恭喜用戶獲得…………】
淩知微已經習慣了‘培養者’時不時的清單行為,拿起桌上多出來的書籍粗略翻閱著。
係統心疼道:“我們商城有修複液的,便宜好用!知微,你要不要兌一份?”
淩知微:“不用。”
她翻開那本《XXX分子技術》,卻發現內頁空無一字。
係統有些躍雀道:“未成年需在培養者陪伴下觀看!”
機會終於來了!
淩知微:“……”未成年沒人權。
【叮咚!檢測到用戶需求,正在傳呼培養者,請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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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煬把校服從洗衣機裡拎出來,望著上麵洗不乾淨的血漬,扶著下巴陷入沉思。
片刻後,他挽起袖子,接了一盆水,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
弓著背,蜷著兩條大長腿,倒上洗衣粉,開搓。
就在這時,被他隨意放置在洗手台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
原以煬直起腰來,擦乾手,拿起手機劃開屏幕,就看到那許久沒有動靜的APP圖標在劇烈晃動。
點開後,一個彈窗飛出來——
【任務:共同觀看《XXX分子技術》接受/拒絕(可能會影響好感度變化,請慎重選擇!)】
原以煬看了看盆中的衣服,又看了看手機,還是選擇了拒絕。
然後坐下,繼續與血漬抗爭。
空間內,播報聲響起。
【叮咚!培養者暫時無應答,請稍後再試!】
“……”係統小心翼翼:“知、知微,要不咱先看另一本?”
“嗬嗬,”淩知微把書扔回桌子上:“開啟推演模式。”
係統看著後台‘蹭蹭’直掉的好感度,開始懷疑自己的計算程序。
莫非,它真的匹配錯人了?!
係統一頭紮進公司交流論壇發帖——【急!客戶與匹配對象之間好感度不升反降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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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一早,淩知微準點起床。
她坐在床沿思索片刻,摁開手機,在聯係人列表翻找一陣,最終視線停留在一串她來之後從未撥通過的號碼上。
重點那群人的電話號碼早被淩知微刪完了,唯有這個叫雲明軒的人的電話號碼,每次她試著按下刪除鍵,就會引發劇烈頭痛。
就像是在阻止她的行為一樣。
淩知微在拉黑淩家三口時,也頂多就是有點胸悶。
所以雲明軒在原主心裡的地位,甚至要超過養父母。
手指在按鍵上停頓片刻,開始編輯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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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主留下的記憶裡,雲明軒就是朵高嶺之花。
‘淩知微’應該是……喜歡他的,因為雲明軒是第一個看到她的人。
當初在重點的時候,原主作為國內高考種子選手,與雲明軒這個走國際路線的男神恰巧在同一個社團裡,相處也算融洽,在旁人眼裡也算是強強聯手,天造地設。
可惜後來發生了那些事情。
不知是什麼原因,雲明軒在那段時間並沒有與原主聯係、
或許是不知道,也或許是他根本就不在意。
淩知微這會兒聯係他自然不是為了聯絡感情,而是為了省點事。
淩知微:今晚有空?
雲明軒:六點之後有空,恭喜你,斬獲第一。
淩知微:預料之中。6:30,帶上你的校服,重點西門見。
雲明軒:有什麼事不能等到工作日班上說嗎?
雲明軒:對了,最近你怎麼沒來上學?
淩知微咂舌,原主那份心思估計算是喂了狗了。
淩知微:……你不知道?
雲明軒:知道什麼?
淩知微呼出一口氣。
淩知微:我轉學了,現在在八中。
淩知微:我要回重點拿點東西,借你校服一用。
那邊好像因為信息的衝擊短路了一陣,半小時後才回複。
雲明軒:你應該告知我一聲。
淩知微:沒必要,所以到底借不借?
雲明軒:……
雲明軒:6:30不見不散。
敲定時間後,淩知微偷偷摸出房間,想要去把浴室內的臟校服帶回學校寢室洗。
一抬頭卻看到自己的校服,正好好地掛在晾衣台上。
那大片褐色血跡早已不見蹤影,乾淨得像新買的一樣。
“大清早忙著去哪啊?”
淩知微轉身,看著來人眨了眨眼道:“做作業。”
原以煬迅速跟上她的思路:“要去調監控?”
淩知微挑眉:“想阻止我?”
“不是,”原以煬說:“八中的監控我幫你調,一起去。”
能省事淩知微當然不會拒絕:“好的老板,謝謝老板。”
原以煬開車,兩人很快來到八中附近。
八中的校門依舊門庭若市,甚至因為淩知微昨天的史前壯舉更加熱鬨了些。
淩知微壓了壓頭上的棒球帽,戴上口罩,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
剛才兩人說好了——原以煬去八中,而她則去找當初那位網吧的老板,拷貝當時樂光遠進出網吧的記錄,還有與唐曼爭執的片段。
淩知微離開後,原以煬將車往前開了一段距離,車窗升起,往後背一靠,閉眼沉思。
原鄭生這人睚眥必報,他肯定還做了其他事情。
片刻後,他從通訊錄中翻出一串號碼,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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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月前的記錄?”老板擺手,用懷疑的眼光看著麵前遮得嚴嚴實實的人:“沒有沒有,你誰啊?就算有我也不能給你啊!”
淩知微摸了摸衣兜,掏出二十塊錢巨款放在老板麵前:“我知道這有記錄膠帶組,行個方便吧老板。”
老板看著桌麵上的20塊錢,嘴角抽搐——真就沒見過這麼摳門的人。
還有這帽子口罩,全副武裝的模樣……
“小朋友,這不是給你玩間諜遊戲的地方啊,”老板不耐煩地趕人:“趕緊走!我這還要做生意呢!你要的東西我這沒有。”
淩知微歎了口氣道:“您認識淩知微嗎?”
“嗯?”老板下意識道:“那個現在網上鬨得沸沸揚揚的狀元啊,誰不認識?”
淩知微將自己的口罩往上扯了扯說:“其實她一個多月之前曾來您這上過網,您不記得了嗎?”
老板:“怎麼可能!”
“她那會兒帶了一群人來您這做作業,”淩知微說:“後來不是被人舉報了,吵起來還差點動手了麼!您仔細想想?”
“她當時就想找您調監控的呀!”
老板沉思片刻,遲疑道:“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兒?”
“是啊!”淩知微悲痛道:“您也是親眼看到過事情經過的,那群人顛倒黑白,將她坑害至此,就是因為欺負她沒有證據啊!”
“這……”
淩知微:“作為祖國正在茁壯成長的花骨朵,我不想讓祖國未來棟梁之材就此隕落。老板!”
老板一驚:“怎、怎麼了?!”
“我知道,您一定是正義之士!您肯定不希望天才就此隕落對不對?”淩知微撐著前台說:“隻要您願意把監控給我,您以後就是為淩知微平反的功臣啊!到時候還愁生意嗎?您這可是省競賽狀元光臨過的網吧啊!怎麼會和其他網吧一樣呢?”
老板似乎有些動搖。
淩知微又加了把火:“到時候我會跟她說,是您在危難關頭站出來幫了她,讓她給您大力宣傳宣傳!您到時候就在外麵拉一道大大的橫幅,上麵就寫——競賽狀元欽點學習網吧!到那時,您就和旁邊這些家長痛恨的同行有了本質的區彆啊!”
“喔——!”老板臉上露出向往的神色。
“怎麼樣老板,”淩知微說:“一段監控而已,您也損失不了什麼,事情結束後卻能換來龐大的利潤,何樂而不為?”
老板一錘定音:“可以!你跟我來!”
“這二十塊錢我也不要你的,到時候讓淩知微來我這拍張照就行!”
“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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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教育廳。
“今天叫大家來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商定鬆海市那位競賽狀元該怎麼處理。大家有什麼意見或者想法,都可以提出來。”
會議室裡的人開始依次發言:
“我認為有必要安撫憤怒的群眾以及家長們的情緒,我省不止這一個狀元,鬆海市呢——也不是什麼競賽成績突出的城市。她隻是個意外,我們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幾乎沒有可能進入國家隊的選手耗費精力和時間。”
“而且,她是一個品性有問題的學生,如果她在外麵又做出類似的事情,丟的是整個省的臉。”
“相反,如果我們放棄她,我們還有雲家那位小少爺。個人拙見,雖然雲明軒不是第一名,但進入國家隊的可能性,要比淩知微大的多。我們沒有必要浪費一個位置,去給一個隱患機會。”
“那空出來的位置如何處理?”
“那個上新聞的樂光遠,就拿他來補位,也算是安撫輿論,給情緒激動的群眾一個交代。”
“可是……這位同學實力似乎不太夠格?會不會與其他人差距太大了?”
“讓他加入我省冬令營隊伍是對他的補償。至於他能不能抓住這個機會,與我們無關。而且,我們的王牌本來就不是他,總的來說無傷大雅。”
“可是,淩知微是那個八中出來的……你們還記得兩年前那位葉家外甥嗎?有沒有可能——”
“這個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那個八中也不可能再出一個小原總!再者,原家那邊態度明確,原以煬也不可能和親爹對著乾!這女生既然欺負了原家的媳婦,就要做好接受懲罰的準備!”
“行了!彆吵了。”
為首的人沉思片刻,開口道:“那麼我們來投票吧,同意將淩知微摘出名單的有哪幾位?”
幾乎所有人都舉起了手。
領頭人掃了一眼沒舉手的那幾位:“那就少數服從多數,現在我宣布,正式將淩知微——”
“叮鈴鈴——”
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不好意思。”
領頭人拿著手機推開門走了出去,會議室中一下安靜了下來。
支持除名黨的人看著那幾個沒舉手的嗤笑道:“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狐狸,裝什麼清高啊?”
沒舉手的人反諷道:“那也比你這個昧著良心收錢的好,就你們那點破事兒,誰不知道啊?”
“原家葉家早掰了,你們也彆得意太早。”
那人還想反駁,領頭人卻拿著手機回來了。
他深深看了一眼之前帶頭舉手的同事,慢慢道:“我認為,關於淩知微同學的處置方法,需要更加嚴謹判斷與證據。”
“……不是已經說好了嗎?!有什麼好判斷的,一個學生而已!”
領頭人一改剛才嘴臉說:“正因為她是弱勢的學生,我們才應該給予她更多信任以及幫助,接下來我會聯係電視台到鬆海市做一個采訪。”
“之前的采訪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不一樣,”領頭人說:“我們要擴大采訪範圍,八中、重點,老師、學生!不再局限於某個特定的人物或某個班級,就讓這些實實在在接觸過她的人來決定她的去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