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學長叫秦奮,之前在校籃球隊,和進來這群男生打過幾次籃球。
男生間的友誼與義氣來得怪也來得快,幾場籃球下來就能稱兄道弟,幾個男生一副熟絡的樣子聊了幾句,才走到那邊落座。
“那就是周憚。”方一可趴在顧雲合肩上小聲道:“天天在你耳邊念,這回你終於瞧見真人了吧,怎麼樣,帥不?”
顧雲合往那邊盯了一眼。
她還瞧見了跟在周憚後邊的男生。
是那天坐在副駕駛上嬉皮笑臉油嘴滑舌的那一位。
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壞人的身邊也都是壞人。
在公交車上被撞的肩膀直到現在還隱隱作痛,她小口咽下萵筍,憤憤道:“就那樣。”
開車時肆無忌憚,想必做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那一桌的男生大抵也是慕名燒烤店開業優惠而來的,先上桌菜還沒點,各類啤酒就已經擺了幾大件在桌子上。
周憚就是那種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人看見的。
桌麵上不知道誰丟的萬寶路煙盒,他順手給撈了過來,從裡麵抖出來根煙塞進嘴裡銜著,歪頭攏火,下頜利落的線條被火光照得分明。
好幾桌的女生自他進門開始就頻頻往這方轉頭。
“周爺,今兒個嫂子沒來啊?”
說話的是郭自橫,和周憚一個寢室,也就是副駕駛上的那位男生。
周憚不知從哪邊收回目光,隨手撈過來幾串牛肉串,不怎麼在意道:“估計快到了。”
過了會兒,畫著精致全妝的蔣懿舒推門進來了。
她穿著火辣的小吊帶和短裙,走起路來搖曳生姿的,頗有範兒。
HOT燒烤店今天生意爆滿,老板連上菜都來不及,更彆提打掃地麵。
蔣懿舒在進門的時候看見一地的竹簽紙團和東倒西歪的啤酒瓶就皺了下眉。
桌上有幾個男生在見她來了之後都笑著叫了聲“嫂子”,是以她的眉頭才舒展開。
周憚旁邊留著空位,蔣懿舒提著小香包順勢坐了進去。
她麵上掛著笑,靠近身旁的男人,嘴裡嘟囔像是在撒嬌:“怎麼選來這吃燒烤,坐在這裡麵臟死了。”
周憚嘴裡煙吸到了尾,他抬手把煙屁股摁在煙灰缸裡,挑起眼:“那你想坐哪個乾淨地方?”
男人不怎麼正經:“家裡沙發,車裡座椅,還是……”他壞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腿,“還是這裡?”
蔣懿舒在周圍一眾男生的哄笑聲中羞得捶了下周憚的手臂。
她雖羞愧,但心中卻帶著雀躍。
像周憚這種男人,就算再危險、再浪蕩,也多得是女生趨之若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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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幾巡,顧雲合熱得臉上有點燒,起身想去洗手間洗把臉。
洗手間在裡邊,和大堂間隔著條過道。
洗手槽是自動感應出水,顧雲合剛把手放在水龍頭下麵,就聽得外麵過道突然傳來陣細細簌簌的聲音。
“我不喜歡在這裡吃,又臟又亂還吵,要不咱們先走吧……”
是隱隱約約的女生撒嬌聲。
女生繼續嘀嘀咕咕,類似於彆人男朋友怎麼樣你又怎麼樣之類的抱怨話。
聲音又嬌又嫩,是個人都要軟下心來。
偏生對麵的男人好像不吃這一套。
“那你就去找彆人給你做男朋友。”
男人聲音顆粒感十足,性感又沙啞,隻不過透著股無情意。
顧雲合剛要走出去的腳一頓,她聽出來這是周憚的聲音。
那對麵的人應該就是方一可和趙紹成他們口中周憚的漂亮女朋友蔣懿舒了。
她無意偷聽牆角,但奈何背後洗手間已經退無可退,隻能把兩人的對話全部聽進去。
兩個人爭執了會兒,但其實大多數時間都是蔣懿舒帶著哭腔在抱怨,周憚偶爾漫不經心地回兩句話,沒半點戀愛裡男朋友要哄女朋友的模樣。
這人還當真是如傳聞裡那樣,放浪又囂張。
就連對著女朋友也這樣。
蔣懿舒又像是還想嘟囔,隻不過話說到一半突然就沒了聲,緊跟著就響起了曖昧的推搡聲。
這樣的夜,又是這樣隱蔽的環境,發生點這樣的事也再正常不過。
顧雲合反應過來外邊兩人在乾什麼後,瞬間紅了臉。
過了會兒,曖昧的聲音逐漸小去,蔣懿舒嬌嬌軟軟地冒了句:“你壞……”
周憚哼笑,聲音性感又蠱惑:“你不就不喜歡這樣?”
蔣懿舒不說話了。
剛剛兩人之間的矛盾看樣子已經徹底被她拋在了腦後。
周憚就是有這樣的魔力,無論他多壞、多混球,隻要被他靠近身來蠱惑幾句,就能讓女生統統繳械投降。
幾分鐘過去。
待顧雲合再三確認外麵終於沒什麼聲音後,她這才慢慢抬腳,小心翼翼地往外麵過道走。
沒成想外麵的人居然還沒走。
過道裡的燈沒開,隻有洗手間的光影影綽綽地照了進去。
過道牆壁上靠著個人。
男人半張臉陷入陰影裡,看不清表情。渾身上下透著股懶洋洋的味兒,長手長腳放鬆地靠在牆邊,正低頭玩著手機。
煙夾他在指尖,灰白的煙霧慢慢消散,煙頭微紅的光點在黑暗裡忽閃忽閃。
顧雲合走出去的瞬間,男人抬起眼向她盯了過來。
像是頭蟄伏在黑夜裡的狼犬。
顧雲合有點慌地躲開了男人的目光。
過道空間並不大,容不下兩人並肩,所以需要有人錯身讓開。
“不好意思。”看著靠在牆上正在抽煙的男人沒半點想要讓開的意圖,顧雲合終於開口,“……能讓一下嗎?”
周憚沒讓。
男人慢悠悠抽了口煙,打趣:“偷聽好玩嗎?”
顧雲合先是頓了下,然後臉漲得通紅。
剛剛她在洗手間裡麵待了那麼久,周憚居然全部都知道。
那她還不如剛聽到聲響時就大方走出來,何必畏畏縮縮在洗手間裡躲半天。
“我沒有偷聽。”她反駁,正對上男人的眼。
一對上周憚那雙深邃的桃花眼,方才外麵那些曖昧不清的聲音又模模糊糊出現在她腦子裡。
顧雲合通紅著臉,下意識出聲:“是你們自己在外邊亂……”
後半句她沒好意思說出口。
周憚這人對誰都能跟個沒皮沒臉的無賴似的。
他揪住她的話,像是覺得逗個小丫頭片子挺好玩的。
男人突然彎腰湊近她,循循善誘般:“亂什麼,嗯?”
“亂親?亂摸?還是亂——”
顧雲合被他的話嚇得瞳孔一顫,隻覺得臉頰帶著耳朵尖都要燒起來。
活了近二十載,還從來沒有異性這麼明目張膽地對她說過這種話。
剛好周憚湊過來,給過道裡空出來條縫隙,她抓住機會,頭也沒回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