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臨走前,跪在地上,哀切道:“我的孩子無辜,他還能投生轉世嗎?”
“你去吧,罪不及你的孩子。”楊城隍道。
竇翁跌跌撞撞地朝這邊奔來,然而他年老體衰,等他奔到這裡的時候,竇女已經杳然無蹤了。他似乎一瞬間又老了十歲,膝蓋一軟,頹然跪在了地上。
“多謝三位大人,給小女平冤,小老兒感激不儘……”他磕了個頭,寒光剛想去扶他,竇翁忽然抬起頭,望著楊城隍:“聽說,您是我們的城隍大人?”
楊城隍頷首。
竇翁的眼淚落下,他顫顫悠悠道:“我知小女有罪,如今南三複被判了死罪,我也沒什麼牽掛。餘生原為大人清掃廟宇,還望大人答應。”
他再次叩首,楊城隍歎了聲,道:“好吧。”
……
雖說南三複已經罪有所得,可寒光看著竇翁佝僂的身子,心中還是微微一歎。
他的女兒死了,其中也有一點他自己的緣故。竇翁對生已無眷戀,隻想在城隍廟裡攢點功德,給他女兒贖罪。
可惜了,這個時代。
宋燾看她所有所思,道:“褚觀主又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的家鄉。”
“哦?”他有些不明白,道:“怎麼忽然提起?”
寒光淡淡道:“因為有不同。至少在我的家鄉,竇女不會被活活逼死。你以為竇女真的是被凍死的嗎?不,她未婚先育,抱著孩子,父親不容,夫家不收,眾人恥笑,她已無路可去。南三複雖然得到了懲戒,然而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是殺死她的凶手。”
她頓了頓,又微微笑道:“你看看,這滿頁紙上,都寫著‘吃人’二字!”
宋燾聽得雲裡霧裡,道:“褚觀主你在說什麼?你莫非是說,南三複挖墳是為了吃人?”
寒光:“……”
.
走夜路人,最怕下雨。
路上到處是泥濘不說,雨水還會影響視線,萬一走錯了路,栽到坑裡汪裡,也沒人發現;便是大聲呼救,淅淅瀝瀝的雨聲會遮蓋住一切聲音。如果鞋襪和外衣都被雨水打濕的時候,更是無限涼爽。
如果這個倒黴鬼是米步雲,那他就更慘了。
他的水晶靉靆上已經濺滿了水珠,戴上反而更看不清景物。茫茫大雨中,米步雲撐著一把油紙傘,站在枯草從中瑟瑟發抖。
現在他到了哪裡啊?自從米步雲從葛家莊回來,途中遇到大雨後,就迷失了方向,走了無數冤枉路。
他現在好後悔,為何不雇上一頂轎子,他怎麼就這麼摳了呢。
過了一陣子,雨勢漸小,下起了蒙蒙細雨。米步雲抓緊往前走,他也看不清眼前有什麼,直到撞上了一堵牆,才驚覺自己好似找到了人家。
米步雲趕緊叩門大喊:“有人嗎,有人嗎!借宿!”
喊了幾聲後,終於有人來開門,是個青衣小童。小童看著他,冷淡道:“你是何人?”
他趕緊道:“在下是黑山道觀的算卦先生,途經此地,想借宿一宿。”
前方似乎亮著朦朦的燈光,他沒有戴靉靆,看不太清。隻不過,那團光的裡麵,傳來了一個不像本地口音的男聲:“既是黑山道觀的友人,請進吧。”
米步雲道過謝,忙跟著小童進去了。雨勢轉大,雷聲轟鳴,一道電光劃過天際,照亮了這扇門上的匾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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