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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闊站在臥室陽台上,低頭在手機屏幕上看到江了了發來的信號時,他立刻撐著陽台欄杆跳了出去。
臥室在三樓,陽台的斜下方是老媽瑜伽室的大露台,閉眼跳下去也沒問題。
雖然知道老媽沒在家,不會有人看到他,江闊還是往窗戶裡看了一眼。
劉阿姨拿著抹布,正扶著窗戶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這個場景實在有些意外,江闊保持著落地時的半蹲姿勢,半天都沒想好要不要順便跟她打個招呼。
這個時間擦什麼窗戶!
窗戶有必要每天都擦嗎!
萬無一失的出逃計劃裡並沒有“劉阿姨在瑜伽室擦窗戶”這樣的選項,江闊趕緊豎起食指,但還沒等把手指放到嘴邊,從來就沒配合過他的劉阿姨已經發出了一聲尖叫:“江闊——”
“操。”江闊跳上露台邊的花架,翻了下去。
“江先生——江鬱山——”劉阿姨大喊著追到了露台邊,“江闊跳樓了——”
江闊衝向後院的院牆,但在到達最近的院牆之前,他需要先繞過泳池,再越過兩層花池,最後踩著老爸繞著半個院子建的錦鯉池翻上牆頭才能完成此次逃亡。
攀上院牆的時候他聽到了從身後傳來的一聲暴喝。
“狗東西!”老爸氣貫長虹,“身手可以啊!”
江闊被這一嗓子驚得差點兒一腳踩進錦鯉池,他扶著牆往下看了一眼,這一池子可都是祖宗,那條頂級祖宗剛從他胯|下遊過。
“加油——跑快點兒——”老爸聲音很響亮,但是語氣聽上去很和藹,“老陳辛苦你,帶幾個人把他腿打斷了給我拖回來!”
江闊的注意力瞬間從一眾祖宗回到了逃亡路線上,他踩著石頭兩下竄上了院牆,喊了一聲:“我到學校了給你電話!”
在院牆外落地的時候他聽到了老爸的回答:“異想天開!我把你連人帶學校一塊兒鏟平!”
那不可能,犯法。
因為沒有任何行李,加上餘光裡已經看到了追兵,江闊跑起來速度驚人,甚至還拿出手機撥了個號。
“大炮!”他吼,“就位了沒!”
“一腳油門的事。”大炮聲音悠閒,“你這什麼動靜,哮喘了?”
“哮你大爺開過來!”他吼得想咳嗽。
大炮反應還算不錯,電話那邊馬上傳來了發動機的轟鳴聲。
江闊回頭看了一眼,雖然老陳他們肯定追不上他,但依舊在他視野裡揮著胳膊賣力地追。
他不能放鬆警惕,這回老爸是真的發火了,物業大樓距離他家不到百米,保不齊老爸一會兒就把保安部的人都派出來,鎮守在他的逃亡路線上。
好在事發過於突然,加上老爸大概覺得此孽子不配擁有一個保安團,於是江闊安全地衝出了小區大門,看到了剛剛在路邊停下的車。
車是他的,非常耀眼的銀綠色。
好久不見寶貝兒。
的確挺久沒見了,因為老爸為了讓他反省“你到底為什麼非要去上這個破學校彆說你是想學習你要想學習就不會隻考上這麼個學校”,斷掉了他的一切樂趣。
這車上個月就被開到老爸最教子有方的朋友楊叔叔那裡看管起來,甚至車鑰匙都沒放在家裡。
不僅僅是這輛車,他所有的娛樂設備都被清繳了,平衡車都沒放過。
但現在車開到了他麵前。
這一步絕對在老爸的預料之外。
副駕車窗已經放下,江闊衝過去借著慣性起跳,扶了一下車頂,躍進了車裡。
“走走走走走,”江闊往椅背上一靠,看了一眼還沒有人追出來的大門,“直接上高速。”
“等我導個航……”大炮沒動,手指懸在中控屏幕上,“往哪兒導呢?有沒有個地……”
“先開。”江闊一巴掌拍在了屏幕上。
屏幕猶豫了兩秒鐘,在大炮一腳油門衝出去的時候,給大家播放了一首勁爆的舞曲。
“你存的歌?”江闊問。
大炮顧不上回答,隻是偏了偏頭,示意他往後看。
這車兩門,因為嫌煩,江闊從來沒讓人坐過後座。
所以當他回過頭,看到後座上居然還坐了個人的時候非常震驚。
楊科。教子有方的楊叔叔的那個子,他從小聽到大的那個“你看看人家”的那個人家。
“他怎麼在車上?”江闊轉回頭看著大炮,又轉頭衝後麵楊科問了一句,“大炮給你錢了吧?”
“給了。”楊科點點頭。
車是楊科拿到鑰匙把大炮帶進楊家車庫開出來的,但不白幫忙,因為乾的是招揍的事,江闊讓大炮給了他一萬和一部新手機。交易已經完成,他這會兒就不該還在車上。
“那您還跟這兒乾嘛呢?”江闊問,“飆車呢?”
“順路把我帶到九天瀑布那個度假區就行。”楊科說。
“順誰的路?”江闊聲音頓時提了上去,每個毛孔裡都冒著不爽。
九天瀑布是他爹開發的項目,在哪兒他太清楚了。那個鎮子在本市版圖的最南端,不僅跟他的目的地不順路,車開過去還得好幾個小時,真要去了今兒晚上就得在他爹的地盤上過夜。
他瞪著楊科:“銀貨兩訖,你少給我來這套,大炮,給他前麵路口放下。”
“好嘞!”大炮響亮地應了一聲。
楊科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往江闊麵前晃了晃,上麵顯示來電名稱,江總。
江闊看著他沒說話。
這段倒是在他出逃計劃的突發項裡,畢竟車的目標太明顯,很容易被發現,雖然所有人都不會相信,但唯一的嫌疑人隻能是楊科。
不過江闊並沒有給楊科安排台詞,隻讓他說自己是被逼的再隨便給個錯誤路線拖延一下時間就行。
隻是現在楊科在車上,他倆還產生了後續分歧。
這個時候楊科的口供就變得很不受控製,起碼逃跑路線和目前位置他很清楚,隻要他說出去,以老爸的風格,他今天怕是出不了這三條街。
楊科接了電話,吸了一口氣,語氣變得有些緊張:“江叔叔。”
江闊忍不住盯了他一眼,這演技可以啊。
“小科!你是不是跟江闊在一起!這是怎麼回事?”老爸的聲音很大,江闊聽得很清楚。
“小闊他……您也知道從小我就打不過他,”楊科顫抖著聲音說,“我也……沒辦法,我現在人都還在車上。”
大炮小聲吹了聲口哨。
江闊一揚眉毛,衝楊科豎起拇指:“牛逼。”
“你們在哪裡!”老爸聲音還是很響亮,帶著殺氣,“你告訴我,不要怕,我十分鐘就能把車扣下!”
“我們在……”楊科說著把手機握在手裡搓了幾下,又按到了座椅上,清了清嗓子喊了一聲,“我們在青年大街……”
喊完他掛掉了電話,把手機往兜裡一放,看著江闊。
江闊盯了他幾秒,轉頭看著大炮:“往南從沙石場那邊出城,走縣道。”
大炮也轉頭看了他一眼:“九天瀑布?”
“九天瀑布。”江闊往椅背上一靠,伸手把後視鏡轉過來,看著後座一臉平靜的楊科,“去投潭自殺啊?”
“我可是剛幫完你。”楊科說。
“給我扣了個綁架還揍人的屎盆子,”江闊說,“我還要謝謝你嗎?”
“你不是正在謝我嗎。”楊科說。
“那是我講道義!”江闊提高聲音。
“你不講也可以的,”楊科說,“你看你爸是信你還是信我。”
“我這兒有行車記錄儀,”江闊指了指車上的攝像頭,“你放的屁,每一個這裡頭都有記錄,你說他信誰。”
“但是你不會拿這個出來。”楊科說。
“這麼胸有成竹?”江闊轉過頭,“能養活不少熊貓了吧?”
“因為你講道義啊。”楊科笑了笑。
“滾!”江闊氣壯山河,“大炮!一會兒出了城給他扔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