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怎麼了?”李子銳看著江闊。
“沒,我爸……過來玩。”江闊聽到那邊老媽掛掉了電話,他迅速點開了大炮的聊天框。
-你TM知道吧?
-知道什麼
-江總過來了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他就前兩天問了問你的情況,我說開始上課了
-你最好真的不知道,奔奔怎麼樣
-……好得很,咬壞我一隻拖鞋,但是渣我沒找著,它可能吃掉了
江闊把手機放進兜裡,歎了口氣。
“怎麼?”段非凡也問了一句。
“我爸,”江闊壓低聲音,“已經出發,要過來陪我過中秋。”
“啊?”段非凡愣了愣,“這麼隆重的嗎?”
“誰知道呢,”江闊皺著眉,“我不知道他是覺得我在這兒要死了,還是要過來把我抓回去。”
“萬一是想你了呢?”段非凡說。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江闊又歎了口氣,雖然可能性很小。
他一直沒住過校,高中的時候也申請的走讀,他不願意住校,江總的司機每天接送,他還是第一次離開家這麼長時間。
但堅毅如江總,隨時就宣稱要打斷他腿的人,跑來過中秋也的確是出乎意料。
“你說我要是現在請假回家,”江闊看著段非凡,“能批準嗎?”
“不至於,”段非凡說,“親爹啊。”
“我跑出來的時候我倆兩個月沒說過話了,”江闊說,“就為了上不上這個學,反正他挺生氣的。”
“為什麼不讓你來這兒?”段非凡問。
“他覺得我就是找個混日子的理由。”江闊抬起胳膊伸了個懶腰。
“我感覺他是不是說對了。”段非凡說。
江闊沒說話,笑了笑。
不過按老媽的說法,老爸已經出發,無論是哪種交通工具,最晚第二天就應該到,但不光第二天,第三天他也沒到。
江闊躺在119床上,扒拉著手機,他現在懷疑是不是老媽在騙他。
“查寢組來了,今天是盧浩波,”唐力走進宿舍,“看看哪裡還沒整理好的。”
“都好了,”李子銳說著往江闊桌上看了看,“就這個存錢罐兒,不知道行不行,前幾次都沒人說,盧浩波不知道會不會挑這個毛病。”
“讓他挑。”江闊看著大炮發來的奔奔的照片和視頻。
這狗在大炮那兒過得還不錯,他買的狗窩和衣服,還有狗糧什麼的都到了,現在奔奔穿得像個地主家傻兒子,在窩裡咬著個玩具瘋狂甩頭。
他把照片和視頻發給了段非凡。
JK921:大炮剛發來的
不過段非凡沒回複。
江闊剛出去扔垃圾的時候看到107正在打牌,這會兒估計正歡樂著。
沒空調的需求之後,他就沒怎麼去107,加上段非凡晚上經常回家吃飯,不回家吃飯的時候,107就是個據點,丁哲董昆那幾個隻要晚上沒事兒就會在107混,打牌,吃宵夜。
江闊跟這幫人不能說不熟,但要說天天這麼混在一起,也實在感覺混不進去,但在宿舍也很無趣。
唐力每天晚上都還要學習一會兒,李子銳趴床上玩遊戲,馬嘯……馬嘯他還真沒注意過。
總之就是天兒沒人聊,也沒什麼樂子。
鬱悶。
盧浩波帶著查寢組進了宿舍。
宿舍幾個人都在自己桌子旁邊坐好了接受檢查。
“比上回乾淨了,這個地麵,”盧浩波說,“所以誰說做不到的?”
沒有人回答他。
“這是個什麼東西?”盧浩波看到了江闊桌上的存錢罐。
“存錢罐兒。”江闊回答。
盧浩波愣了愣,過去仔細看清了:“為什麼放這裡,桌子就這麼大,它就占了一半,還怎麼學習?”
“我不學習。”江闊說。
盧浩波沒了聲音。
江闊抬眼看過去,發現他已經走到了自己床邊:“被子也沒疊一下?”
“蓋呢。”江闊抓過被子堆在了肚子上。
“查寢的時候最好不要躺在床上,”後麵的二號說,“對人要有起碼的尊重。”
“大哥,”江闊看著手機,飛快地給大炮回著消息,“都跑人臥室來東瞧西看了,床單被罩內褲,什麼沒看過,垃圾桶裡有什麼都門兒清,還談什麼尊重,大家相互都不尊重就行了。”
“你……”二號讓他噎得沒說出話。
盧浩波抬了抬手,示意二號不要再說了。
對方啞火,江闊也就不再追擊,沒再說話。
“你不是說住107了嗎?”盧浩波問,“怎麼又在這兒睡了?”
“用不著空調了,我就回來了。”江闊說。
盧浩波點點頭,在宿舍裡又轉了一圈,帶著人走了。
“他怎麼沒完沒了的啊。”李子銳癱在椅子上,很無奈。
“因為江闊一直沒服軟,”唐力說,“我們都服軟了,所以就盯著江闊了。”
“你要服軟嗎?”李子銳問。
“段非凡說下學期就不這麼查了,”江闊說,“我下學期再服軟。”
唐力抬頭看了他一眼,搖搖頭。
宿舍熄燈之後,段非凡的消息才回了過來。
指示如下:這堆東西都是你給狗買的嗎?
JK921:是
江闊把手機插上充電器扔到了床角,閉上了眼睛。
現在天氣涼快了,他終於能體會到宿舍這床的舒服,畢竟全部床品包括床墊都是按自己在家時的習慣買的。
新的一天到來,老爸還是沒有消息。
昨天睡得太好,起床的時候宿舍裡的人都已經去吃早點了。
段非凡幫趙叔搬了兩桶水,要去吃的時候正好碰上:“沒跟唐力他們一塊兒?”
“估計已經吃完了。”江闊說,“走。”
去食堂的路上他看了看手機上的日期,明天就是中秋了。
“你爸還沒找你嗎?”段非凡問。
“嗯,”江闊點點頭,“我現在懷疑我媽耍我呢。”
“你要不打個電話問問?”段非凡說,“萬一是你爸真來了,又拉不下臉呢?”
“應該不會,”江闊說,“大炮也沒我爸的消息,如果真是拉不下臉,他會讓大炮來找我,或者讓大炮給我點兒暗示。”
“打電話給你媽媽問一下啊。”段非凡有些無語,“問她的話是不是你又拉不下臉了?”
“小夥兒挺細心。”江闊笑著打了個響指。
段非凡發現他這個響指是用食指打的,於是低頭試了一下,發現非常彆扭,彆說打響,連姿勢都找不到。
江闊把手伸到他麵前,食指和拇指一捏,很慢地錯了一下:“這樣。”
然後再啪的打響。
“無名指可以嗎?”段非凡問。
“除了小指都可以。”江闊用無名指又打響了一次,而且聲音很亮。
“牛逼。”段非凡說。
他試了一路,勉強能用無名指打出一點兒聲音,但是距離打出脆響,起碼得五十個從宿舍到食堂。
“同學早。”丁哲把餐盤往桌上一放,坐到了他倆對麵。
“學長早。”江闊說。
“晚上我請客,”丁哲說,“去吃一頓。”
“今天?”江闊愣了愣,“有什麼由頭嗎?”
“中秋聚會,”丁哲說,“明天我和非凡都回家過節了,今天聚掉。”
“好。”江闊點點頭。
丁哲要不說中秋回家過節的事兒,他也沒感覺有什麼。
但現在這一句回家過節,江闊突然發現自己很想家,想江總夫妻,想江了了,甚至想劉阿姨。
如果老爸真的沒來,明天他就隻能在宿舍待著。
學校已經發了月餅,宿舍幾個人也一塊兒湊錢買了些小吃,李子銳家裡還寄了月餅過來,說是明天大家可以去後山賞月,但他似乎想象不出那樣的場麵。
這個時候唯一能找的夥伴是大炮,但大炮因為要幫他爹帶月餅去工地給沒有回家的工人,也不在。
甚至連奔奔都不在。
“我總不能讓它一個人在家吧,那我明天回來的時候我怕床都讓它給吃了,”大炮說,“你要不跟我去工地?那邊沒有燈光汙染,不光能看月亮,還能看到銀河呢。”
“我是那種中秋賞月的人嗎?”江闊說。
“那怎麼辦?”大炮說,“你給江總打個電話問問能死嗎?”
“能死。”江闊說,“我,一個衝破阻攔,奔向新生活的勇敢小夥兒,中秋節打電話問爸爸來不來陪我,你覺得江總和他老婆聽了會不會嘲諷我到明年中秋?”
大炮笑得不行:“你奔向個屁的新生活,你就找個沒人管你的地方苟著。”
“行了你去工地吧,”江闊說,“彆給奔奔吃月餅,太甜了。”
“知道了。”大炮應著,又補充交待,“你實在不行就在學校跟同學一塊兒過,以後四年都是集體生活,總要學會融入,哪有完全如意的環境,家裡那麼舒服你不也跑了。”
“你跟江總這兩天真沒聯係?”江闊問。
“你要非這麼說,”大炮說,“這是以前攢著的存貨。”
不管明天怎麼樣,今天晚上還是舒服的。
時間差不多的時候丁哲給他發了消息,說已經在107了。
“我出去吃個飯。”江闊跳下床。
“跟107嗎?”李子銳問。
“嗯。”江闊點點頭。
“我們正要商量明天賞月的事兒呢,”李子銳說,“你不參加了?”
“我聽你們的,”江闊說,“需要攤錢就告訴我。”
幾個人都沒說話。
“謝謝。”江闊說。
107裡放著一盒看上去不錯的月餅。
“我媽寄過來的。”劉胖說,“一會兒分了。”
江闊突然發現,家裡給寄月餅似乎是個比較常規的操作,作為本校知名懸浮富二代,他家裡彆說是月餅,連一塊餅乾都沒給他寄。
家裡光老媽那兒收的各種奢侈品牌送的月餅和酒都不知道有多少,居然一口都沒分給他。
這是什麼無情的富一代啊?
丁哲請客的店,在市場那邊,應該是他們的固定聚點,幾個人都很熟。
“你今天也嘗嘗普通大學生常吃的東西,”丁哲說,“其實也挺好吃的。”
“我天天吃食堂呢。”江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