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小火鍋還是挺好吃的,就是吃得有點兒趕時間,從上菜到吃完也就半小時,他倆有時候去食堂吃個飯邊吃邊聊都得二十多分鐘了。
不過好歹是在一塊膩了半小時。
“我陪你遛達回學校吧。”段非凡說。
“說反了,”江闊說,“是我陪你遛達去醫院。”
段非凡沒有拒絕,他倆一塊兒掃了個車騎著去了醫院。
“一會兒的課還是二教A3啊。”江闊說。
“嗯,”段非凡點點頭,“靠門點兒,我估計卡點到。”
“好。”江闊說。
看著段非凡進了醫院大門之後,江闊在街邊站了一會兒。
然後看了看旁邊的小店,畢竟是醫院,四周並沒有看上去舒適能待人的店。
最後他進了一家甜品店,要了一碗小湯圓。
午飯比段非凡正常吃個快餐的時間要長了不少,他現在回醫院也就再待個二十分鐘就得去學校了,江闊打算就在這兒等他,一會兒一塊兒回學校得了。
他本來想跟段非凡說一聲,告訴他自己就在門口等他,但由於他倆都非常清楚的原因,他沒有說。
雖然對段非凡這種永遠害怕他失望,永遠不願意他有一點“委屈”的狀態很心疼,但被段非凡指出他其實也差不多之後,他才注意到自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會想得很多。
小湯圓挺熱乎的,聞著也挺香,就是這個餐具有些慘。
很薄軟的一個一次性塑料小碗,和一個比拇指大點兒的小勺,都不如外賣送的,跟他第一次跟段非凡一塊兒去吃燒烤,看到裝肉的盤子上套著的塑料袋時有著差不多的感受。
他舀起一個小湯圓放進嘴裡,還沒等咬下去,嘴唇內側和舌頭上傳來的刺痛讓他立馬又把湯圓吐了出來。
為了不讓這個已經進了嘴的小湯圓“汙染”一整碗小湯圓,講究人江闊百忙之中還努力地用勺接了一下,把小湯圓吐在了勺上。
接著他就捂著嘴,擰著眉凝固了好一會兒等著嘴裡的那一陣刺痛感慢慢消退。
“燙著了?”老板娘走過來看了看他。
“嗯。”江闊應了一聲。
“慢點兒,”老板娘一邊收拾著一邊說,“放兩分鐘就沒那麼燙了。”
“謝謝。”江闊說。
其實不是湯圓燙的,湯圓沒燙到那個程度,嘴裡這應該是之前火鍋吃太急了,肉一涮好蘸了料就放嘴裡放,一口接一口的。
勺裡的小湯圓他沒法再吃,趁老板娘沒注意,拿張餐巾紙包了放進了兜裡,等碗裡的湯圓不怎麼冒熱氣了,他才把剩下的幾個小湯圓吃掉了。
之前吃飯也急,走過來的時候心思也沒在嘴裡,這會兒他才注意到嘴裡應該有好幾個地方被燙傷了,最嚴重的是嘴唇內蒙側,手機拍了一下能看到兩個水泡。
他閉了閉眼睛,歎了口氣。
段非凡果然是在二十多分鐘之後像風一樣卷出了醫院大門,附近已經沒有共享的任何車能掃了,他出了大門居然就直接開始跑。
要不是江闊短跑還湊合,這會兒的結局就得是他倆一前一後分彆跑到學校……
“段非凡!”江闊追到還有十幾米的時候吼了一聲,嘴裡的水泡跟著也一塊兒發出了疼痛的怒吼。
段非凡猛的一個急刹停了下來,轉頭看到是他的時候震驚地又跑了回來:“我以為我聽錯了呢?你怎麼還在這兒?”
“我想著你也過不了多久就得去學校了,就想等著一塊兒去了,”江闊說,“你跑什麼啊?”
“不知道,想快點兒到學校吧。”段非凡笑了。
“你真打算跑回學校?”江闊有些無語。
“沒,”段非凡笑著一摟他肩膀,“我是想跑到前麵那個停車點,搶個車。”
“走過去吧,”江闊說,“我不想跑。”
“爬過去都行。”段非凡說。
“……那就不了。”江闊說。
回到學校的時候比預估的時間要早一丁點,他倆很難得地坐在教室裡等了好幾分鐘才陸續有同學進來。
老叔腦袋上的傷不是太嚴重,但腰上的扭傷目前不太能動,段非凡坐在旁邊低頭飛速打著字,在老叔能動之前店裡要找個人來幫忙。
江闊趁他注意力都在手機上,迅速偏開頭打開手機鏡頭對著自己。
他從小到大沒這麼著急地吃過火鍋,所以也是第一次被這樣燙傷嘴,這會兒就覺得舌頭動一下都疼得不行,他扯著嘴唇用攝像頭看著嘴裡的情況。
“嘴怎麼了?”段非凡轉過頭。
“沒,”江闊咂了兩下嘴,“咬到了。”
“不是吧。”段非凡突然伸手,往他下巴上一扳一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從小在市場長大,江闊感覺段非凡這個動作簡直熟練極了,他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嘴就被段非凡捏開了。
接著段非凡又揪著他下嘴唇一拉,瞅了一眼之後有些吃驚地挑了挑眉:“燙著了啊這是。”
從捏下巴到看完鬆手,行雲流水的一套動作前後也就兩秒鐘。
江闊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靠。”
“怎麼燙著的?”段非凡問,“火鍋嗎?”
“……嗯。”江闊歎了口氣。
“吃太急了。”段非凡也歎了口氣。
“我小時候喝個熱水都被燙。”江闊說。
“得了吧,平時你吃飯喝水都慢條斯理的。”段非凡說。
“沒錯,就是吃太急了燙的,”江闊笑了笑,“誰讓你非得中午那會兒吃了這頓不願意改時間呢。”
“我的錯。”段非凡皺了皺眉。
“這個不是錯不錯的問題,這種事兒有什麼對錯,也不可能錯,”江闊偏過頭看著他,“隻是本來可以不這麼做。”
“嗯。”段非凡應了一聲。
“你剛那個動作,”江闊想了想,“我總覺得像是你平時乾活的什麼流程……殺雞嗎?”
“……剔牛骨,”段非凡一伸手又捏住了他下巴,然後在他脖子上臉上比劃著,“拎起來,下刀,順著骨頭唰——往下一劃,再一帶一切……”
江闊看著他。
段非凡鬆開手,做了個掛肉的動作:“一掛,可以了。”
“靠。”江闊忍不住笑了半天,“神經病。”
這頓飯帶來的愉快和不愉快並不能相互抵消,一塊兒吃飯一塊兒去醫院一塊兒回學校,愉快的過程,哪怕隻有一分鐘,十分鐘,都是享受。
但段非凡為了這一份享受承擔的那些看不見摸不著也無法形容似乎很輕但卻又實實在在的壓力,跟這份愉悅並不能相融相消,而是如影隨行。
江闊想要解開這份糾結,段非凡一開始的時候就說過,他會無所保留,全力以赴,現在回過頭再想想,當初讓他震撼和感動的這句話,似乎已經成了段非凡負擔。
但畢竟自己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看得清,他也不知道要怎麼才能解開,甚至從某些角度來說,他會害怕真的解開。
不過現實沒給他們太多的時間去思考這些東西,四月有幾科考試,得好好學習,實驗課還有報告……
而牛三刀重新開業之後,新請來幫忙的大叔業務範圍非常清晰,以前老叔順帶手乾的一些彆的活兒是不在範圍之內,所以段非凡差不多每天都得回一趟牛三刀,把雜活乾了。
這種忙碌重複的日子有一個好處,就是能讓人迅速進入有些僵住的狀態裡。
上課吃飯寫作業睡覺,相當平穩。
而他倆在這裡間隙裡還有彆的事兒要忙,就更是平穩。
楊科等待召喚已久,江闊給他安排了前期準備工作之後,他沒兩天就把網店注冊流程和需要準備的材料,以及具體怎麼辦理都整理好了。
“還有什麼工作嗎?”楊科在電話裡問江闊,“你兩天沒回小區這邊了,要不要我去你們學校麵談?”
“不要,”江闊趕緊說,“你先呆著吧。”
掛了電話之後,他看著在旁邊拿著丁哲去年的作業照著畫的段非凡:“牛三刀最近有什麼忙不過來的事兒嗎?”
“嗯?”段非凡抬起頭,“什麼?”
“就是段淩不是還在跑門麵嗎?還有店裡那些雜活兒,有人乾嗎?”江闊問。
段非凡愣了兩秒,從抄作業的思路裡脫離出來之後忍不住笑了:“你不是吧?”
“我就是啊。”江闊說。
“又見麵了,”楊科從樓裡走出來,遠遠就向段非凡伸出了手,“董昆,以後咱們一合作,這就得經常見麵了啊。”
“段非凡。”段非凡等他走過來之後跟他握了握手。
“我叫楊科,不姓段。”楊科笑笑。
“我姓段。”段非凡說,“段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