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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餃子回到新店,江闊從背包的小兜裡拿了個U盤插到手機上。
“投屏吧。”段非凡突然說。
“嗯?”江闊愣了愣。“我們現在可是有電視機的高端牛肉店。”段非凡提醒他。
“行,體驗一下高端設備。”江闊點頭。
牆上有個電視機,為了播點兒宣傳片之類的,不過屏幕是對著大街的,為了不泄漏星垂平野闊少爺的童年隱私,他倆把店門拉了一半下來。
“要再有個沙發就好了。”江闊坐在折疊椅上說。
“弄一圈兒沙發,再放個吧台,”段非凡拿了張椅子坐到他旁邊,“醬牛肉沙龍,會員製。”
江闊笑了半天,點出了自己的照片。
在家挑照片的時候他也沒細看,反正就按著順序複製過來,江總是很細心地按年齡順序存的。
江闊最先點的這張打開的時候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這……”段非凡看著大屏幕上隻戴著一個小毛線帽子的小朋友,“還好是想著關了門。”
“這是我嗎?不是江了了嗎?”江闊低頭看了看手機,又退出去看了一眼,“寫著闊呢。”
“少爺,”段非凡看了他一眼,指著屏幕上的小朋友,“那麼大個小雞兒你看不見啊?怎麼會是江了了……”
江闊看著屏幕上赤身果體的自己,沉默了一會兒:“大嗎?”
段非凡嗆了一下,轉頭咳嗽了幾聲。
江闊笑了半天:“這照片江總居然都留著沒刪,我都沒看過。”
“沒舍得吧,藏著了,”段非凡說,“多可愛。”
江闊往後翻了一張,這張穿戴整齊地趴在地毯上,麵無表情地看著鏡頭。
段非凡忍不住往旁邊江闊臉上掃了一眼,很多人幾個月或者一兩歲時候的照片都能看到一點兒現在的影子,江闊小時候非常可愛,像個洋娃娃,但跟他現在對比,就眼睛能看出來是同一個人。
對了,還有表情。
江闊一路往後翻著,照片上的小朋友無論是坐著是趴著,或者扶著椅子站著,多數情況下表情都很嚴肅,不笑,很認真地看著鏡頭。
“你……”段非凡又看了看江闊,“小時候很酷啊。”“我媽說是傻。”江闊說,“彆的小孩兒一看鏡頭就笑,我就感覺好像不明白這是在乾嘛。”
“真不明白嗎?還是有點兒什麼彆的倔強?”段非凡問。
“……我哪兒知道啊!那會兒都沒有一歲!”江闊喊,又轉過頭看著他,“這種不記事的年齡就非常悲慘,任人編排,任人抹黑,還是親媽乾的。”
段非凡笑了半天。
“看看大點兒的!”江闊飛快地往後扒拉著。
段非凡看著屏幕上不斷滑過的一個個小江闊,慢慢地一點點變成了一個大一點的小江闊。
一兩歲的時候江闊的照片場景開始變得很豐富,人物也慢慢多了起來。
“這些小孩兒都不知道是誰,”江闊說,“那個藍帽子的是江了了,背帶褲的是我,另外那幾個可能江總朋友的孩子,也沒準兒是鄰居或者幼兒園的。”
“好漂亮。”段非凡說。
“誰?”江闊問。
“你和江了了啊,”段非凡說,“一看就是有錢人家裡的孩子……江總果然不是白手起家,你這麼點兒大的時候家裡條件已經很好了。”
“他就是編故事,他出生的時候家裡就有錢,創業的時候我爺爺給他拿的錢,”江闊說,“後來當然是靠他自己……跟我差不多,不如你。”
“嗯?”段非凡看他。
“你拿的是自己的錢,”江闊說,“父母給不了什麼,老叔幫點兒也有限。”
“但我找合夥人的能力很強。”段非凡笑著說。
“嗯。”江闊點點頭,“那我也是。”
江闊的照片看上去應該都是江總用相機拍的,不太有影樓裡的那種擺拍,更不會有段非凡小時候同學們去照相館裡站在翻頁背景前拍的那種。
江闊的照片能到星垂平野闊少爺從出生開始,就是個真正的小少爺,生活場景不用說,大點兒之後的照片裡就是各種騎馬射箭擊劍滑雪,看上去都有模有樣,帥氣得很。
江闊的生活就這麼通過一張張照片展現在段非凡麵前,形式簡單卻內容豐富,填補著段非凡腦子裡關於江闊的形象。
這跟段非凡之前一掃而過並未多看過的感覺完全不同。
現在的他,帶著好奇的,探索的目光,坦然地看著江闊一路長大,從一個圓臉洋娃娃變成一個修長帥氣的少年。
甚至也看到了幼年和少年的大炮,還有一閃而過的幾個楊科。
照片越長大越少,估計是江闊長大之後,江總就不再有那麼多機會跟在旁邊拍照了。
不過看得出來江闊的確一直以來都不太有朋友,除了學校的集體照,他的照片裡除了江了了和大炮,很少出現彆的同齡人。
“大炮從小腦袋就這麼圓啊。”段非凡說。
“像個那種老式的炮彈,”江闊比劃了一下,“圓圓的那種,小時候他跟人打架就拿腦袋撞人,就被人叫大炮了。”
“……他這樣的要在我們市場,”段非凡說,“得叫大錘。”
“為什麼?”江闊很有興趣地問。
“攻城錘,”段非凡說,“你還記得那會兒幫馬嘯要錢的時候,我叫的人裡,有個叫棒兒的嗎?”
“彆為難我。”江闊說,“我能記得的就是‘一群人’,隻有整體,沒有個體。”
“行,”段非凡笑著說,“棒兒有個弟弟,打架的時候也是愛用腦袋撞人,就叫錘兒,兄弟倆正好就是棒槌。”
江闊笑了好半天:“真損。”
看完照片,一個小時完全沒有感覺地過去了。
段非凡開始安裝展示架上的燈帶,江闊把一塊軟木照片牆掛好了,轉身靠著牆,看著段非凡乾活。
段非凡脫了外套,裡麵穿的是那件哥偶狗,江闊看著有些感慨。
看到段非凡抬手時從哥偶狗下麵露出來的一截腰,他又有些口渴。
“有水嗎?”江闊問。
“飲水機裡有,”段非凡回頭看了他一眼,“我早上新換的水。”
“嗯。”江闊走到飲水機旁邊看了看,沒有紙杯。
當然沒有,這個飲水機是他們店裡自己用的,旁邊放著兩個馬克杯,一個是段非凡的,他認識,段非凡在三樓小屋裡用的就是這個,黑色的,很好認。
另一個白色的就不知道是誰的。
這兒還有誰?
老叔老嬸麼?他倆用的是保溫杯。
……範家寶用的?
腦子裡冒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江闊自己都很震驚。
理論上來說,他對範家寶的這種感受應該就是吃醋,但吃醋吃到這麼無孔不入也是挺讓人震驚的了。
“你彆跟我說你不會用飲水機啊。”段非凡舉著燈帶看著他。
“這個杯子是你的,對吧?”江闊指著那個黑色的杯子。
“嗯,”段非凡說,“白的是你的啊。”
“是麼?”江闊有些疑惑,“我的嗎?怎麼看著很不熟的樣子。”
“靠,”段非凡有些無奈,“認人不行記東西也差,那個杯子你用過一次,跟丁哲一塊兒去的那次,喝紅糖水用的那個,我今天特地拿過來的。”
“啊……”江闊想了起來,“是它啊……”
“我洗乾淨了的,你要覺得跟它不熟就用我那個,”段非凡說,“我那個也洗了還沒用。”
“你這個跟丁哲也挺熟的呢。”江闊說。
段非凡嘖了一聲:“把丁哲殺了吧。”
“我看行。”江闊拿起了那個不太熟的白色杯子,上回用的時候還沒注意,這會兒他發現杯子上還有一行字,“第五屆太陽杯市場歌神爭霸賽……第二名?”
“嗯。”段非凡把燈帶的最後一個卡扣扣好了,打開開關試了一下。
整個展示架的燈帶同時亮起,架子瞬間高級起來,放在架子上的幾個醬牛肉包裝袋和肉醬的瓶子也頓時身價暴增。
“下麵有請!”段非凡突然一個轉身,手裡抓著燈帶的開關,按了兩下,燈光跟著閃了兩下,他握著個改椎,“來自牛三刀的段小豪段非凡組合!”
江闊愣了一下才發出了爆笑。
“老叔叫段小豪麼?”他邊樂邊鼓掌。
“嗯,”段非凡說,“我爸叫段英傑,是不是聽著像小豪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