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一直表現得懦弱老實的祭品,一直在等他們晚上放鬆警惕的時候,磨這一把石刀。
他想到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被痛打到遍體鱗傷的人,在昏暗幽深的石窟裡麵一下一下磨著石頭,把鈍口磨得鋒利,在青魚散發出的昏暗光線中,那雙眼睛就透著剛剛他看到的冷靜。
周雙心裡忍不住生出恐懼和寒意。
趙離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兩步上前,用膝蓋狠狠壓在周雙握刀的手臂,用左手中粗糙的石刀給周雙大動脈的傷口補了一刀,確定他死透了,手掌穩定地將周雙身上的皮毛獵裝剝了下來,套在自己身上。
為了不出婁子,這一幕,他早已經在夢中重複過了數十次。
一切的負麵情緒都被壓製在內心深處,趙離用了二十一秒的時間換上那一身獵裝,從周雙僵硬的手中奪出了那一把刀,是青銅的色澤,但是無論硬度,還是鋒利度,和他記憶中的青銅截然不同。
趙離右手握著刀,低垂著頭,壓低聲音,口中用鐵西部的俚語低聲咒罵著,守在洞窟入口的兩個護衛對視一眼,隻當作周雙在裡麵遇到了什麼不痛快的事情,沒有多想。
“周哥,裡麵是什麼?蛇嗎?”
其中說要讓周雙帶蛇肉出來的護衛口裡嘟囔著,轉過頭去。
五步之外,他看到穿著獵裝的身影,再然後才反應過來,那張臉並不是周雙,不等他開口叫出聲音來,趙離手中的青銅刀已經猛地斬出去。
夢中無數次的重複,他的身體似乎也因之有所改變,隻需要現實中短暫的練習,就有了突飛猛進。
這一刀,幾乎比得上弘方記憶中他父親的那一刀。
刀鋒破開了護衛的胸膛,鮮血湧出來,另外一名護衛這個時候才轉過頭來,看到同伴倒下,臉上浮現出愕然的神色,趙離在更早的時候就已經鬆開了刀柄。
他的右臂伸出,猛地箍住護衛的脖子。
他的記憶中的畫麵,確實有很多消散了,但也保留了一部分。
這個危險的動作正是他記憶中徒手格鬥中的殺招,因為馬塞洛加西亞而聲名鵲起的斷頭台,這段時間他以以前肝活動的瘋狂熟悉掌握,趙離手臂肩膀形成的三角區域猛地用力,內氣在體內瞬間加速流轉,令這一招的威力大增。
哢擦的骨骼脆響。
護衛的掙紮停了下來。
平常在這裡守著七人,夜間分三四人一組,此刻另有一人在外方便,才靠近,就察覺到這令人心中生寒的聲音,快步衝了回來,旋即就看到一幕令他頭皮發麻的畫麵。
一名穿著獵裝的男人一半身子在黑暗中,一半被火光照亮,正好俯身抓起了刀。
旁邊倒伏著一個男人,血流了滿地。
在他的腳下,另一位護衛的脖子以令人觸目驚心的角度扭曲著。
在這名武士不可遏製失神的一瞬間,趙離已經衝了上去,一脈境的天權內氣瘋狂轉動,右腳猛地踏前,前衝之勢化作朝左的力,身子順勢旋轉,雙手握刀。
刀鋒就像是一輪弦月。
弦月一閃而逝。
脖子氣管和血管被割裂大半的護衛雙手死死捂住脖子,滿眼恐懼和不敢置信,這個軟弱到被人痛打都不還手的祭品,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他的思緒中斷,慢慢倒在地上。
趙離握著刀,踏出了洞窟,站在月光下,從這地勢頗高的地方,俯瞰著為了明日的祭祀,而早早休息的寧靜部族。
他深深吸了口氣。
空氣中混著水汽,草的味道,還有泥土的腥氣。
他咧嘴一笑,他手中的刀如在鳴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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