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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蘆城秘市當中,裘霖上一刻還從容不迫,轉眼就口中噴出鮮血,神色萎靡,血腥氣將小麒麟嚇得驚聲尖叫起來,在旁邊的侍女驚慌失措,跑出門去,一道紫色流光瞬息之間出現在布下陣法的靜室當中。
裘霖強撐著盤腿閉目。
流光在他周圍盤旋數周,時而有星光如同飛虹躍出,擊在他周身穴道。
不過數息時間,裘霖原本幾乎崩潰的氣息漸漸穩定。
紫色流光從上而下褪去,化作迤邐拖地長裙,化作了眉眼妍麗,氣質幽深的女子,紫色半透明的蝴蝶在空氣中散去,隱隱化作了一枚枚咒文,散入周圍的牆壁上,隱隱漣漪浮光。
呂憐卿抬眸看了一眼氣息不穩的裘霖,沒有多說什麼,讓那位嘴角生一顆美人痣的侍女抱著麒麟離開靜室,最後以陣紋將入口封鎖住,成為一處徹底隔絕外界乾擾和天機的封閉場所,方便裘霖養傷。
呂憐卿看著閉目療傷的裘霖,坐在旁邊紫檀木椅上,斟茶自飲,等到片刻之後,裘霖的氣息漸漸穩定下來,手中拈著一塊糕點,輕描淡寫道:
“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這樣狼狽,卻不多見。”
裘霖呼出口氣,仍舊感覺到魂魄層次上的刺痛,道:
“我的分魂遇到了高手,他被打得重傷,連這個分出來的意識都有些潰散的跡象,恐怕要重新分魂修行了……”
“哦?能夠讓你稱呼為高手?”
裘霖苦笑道:“不要諷刺我了,是真的高手。”
他回憶分魂傳來的記憶,即便已經過去,仍舊覺得頭皮發麻,道:
“你應該知道,我於百年前跟隨尊主修行,習得了頂尖的法門,才掌握了身外化身的神通。”
“當時我方才五百餘歲,正年少不遜,意氣風發,斬下自身貪欲桀驁,化作分魂所用,恰逢三百年一次的蛻鱗,就用褪下來的一身虯龍鱗作為基材,拿當年的獠牙,於地火之中煉製了足足三十年,煉成了一柄通靈法寶。”
“虯麟牙?”
“不錯。”
“那之後我將虯麟牙放入竅穴中,溫養了足足七十年的時間。”
“好不容易修行到了心神合一的境界,當作第二件本命法寶,自認也不比那些大派的法門差,這一次分給分魂所用,應當不會有什麼問題,可是卻給那人隨手一抓就握在手裡,直接抹了靈性,成了廢鐵。”?
“連我自己的心神都給撼動,反噬重傷……”
呂憐卿神色仍舊慵懶,卻坐的稍微直了些,道:
“隻是一招?”
“不錯,隻是一抓,如此修為,至少要比我大一個大境界,甚至於更高……”
裘霖複又苦笑道:“我這一次奉命要去廢了姬氏十二子的天賦,這種牽扯太多因果的事情,自然不利於修行,就分出分魂,給他神通法寶,打算讓他去給我做這件燙手的事情,這樣就算是沾染了些因果,也不會影響到我本身,還能修一門壞人道行的神通。”
“那人必然已經看穿了這一點,反倒沒有殺了我的分魂。”
“而是直接毀了我的法寶……”
“咳咳咳,說實話,這比起分魂被毀給我的影響大得多了,我族褪鱗隻有五次機會,每一次都極為寶貴,這一次不單單毀了我百年苦功,就算是再給我一百年的時間,我也沒有鱗甲和獠牙煉製法寶,更沒有機會再請動那個煉器師給我鍛劍了……”
裘霖臉頰肌肉抽動了下,浮現肉疼之色。
呂憐卿想了想,道:“他隻是在給你一個教訓……”
裘霖聞言沉默了下,道:
“確實是這樣啊。”
他有些挫敗地歎息著:“或許在他的眼中,根本就不是在和我對話,和我對敵,而是在和我背後的尊主交談,所以才沒有反手將我打殺鎮壓,還會任由我的分魂離開夢境……”
“原來我這樣的修為,竟連被他親手擊殺的資格都沒有嗎?”
“隻是在我對姬辛出手的時候,才會隨手毀了我百年心血敲打警告。”
“這就是那些高人的眼界啊?比我看得高地太多了,完全不是一個層次。”
呂憐卿沉默了一會兒,伸手撫過鬢角的黑發,平淡道:
“除此之外呢,他還說了些什麼?”
裘霖收拾心神,從那種無力感中掙脫出來,道:
“他還一眼看出了我的本體在西蘆城。”
呂憐卿道:“這是極為自然的事情,既然是修為比你更高一個大境界的人物,至少也有能夠被人稱呼為‘仙’的資格,在那樣的人眼中,看天機如同掌上觀紋,你修為不及他,被一眼反推出了跟腳和所在,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裘霖點了點頭,神色一肅,又道:
“不過,在我走之前,他還說了幾句話。”